4

不到戌時，安淑柔已經(jīng)離開子爵府回宮。

送別安淑柔時，她一直拉著顧羲凰的手，不過半日的相處她已經(jīng)有些喜歡顧羲凰。應(yīng)該說從她知道顧羲凰的那日起，在顧羲凰奮不顧身救下白衡英的時候，她就很喜歡這個孩子。從前覺得他們或許沒有機會能在一起，但眼下賜婚的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她終于可以毫不顧及地疼惜她。

“過幾日，等王府的事情少一些，讓紫微帶你入宮在羽華宮里住些時日。”

安淑柔拉著顧羲凰的手，目光慈愛，一旁的白衡英看到都忍不住有幾分嫉妒。安淑柔將手腕上一只翠玉的玉鐲脫下，順勢戴在顧羲凰的腕上，她想推拒，卻被安淑柔按住手。

“我看你穿這身淺綠色很好看，這只翠玉玉鐲必然也是適合你的。我今日出宮身上沒帶什么好東西可以送給你，這只玉鐲就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吧。”

“可是貴妃娘娘……”顧羲凰話還沒說完，已經(jīng)被安淑柔打斷。

“以后你就是我的兒媳了，送只玉鐲而已，不必推卻了。我先回宮了，你們在這里多玩鬧一下吧。”安淑柔說完將目光遞給不遠處的安淑敏，安淑敏便主動上前送她出門。

出了門上了馬車，安淑敏站在馬車外沒有立刻離開。安淑柔自然知道她有話要說，將身邊的人打發(fā)地遠了些，這才開口道，“姐姐有什么話直說就是。”

“我實在是不明白，陛下給少虛賜了劉家的嫡女，為什么給紫微選的卻是那樣一個側(cè)妃？”

“那是紫微自己選的，也是他自己求的。”安淑柔笑道，“不瞞你說，我今日見到她也很喜歡她。”

安淑敏立刻急躁地打斷她，“娘娘！眼下不是該疼惜孩子的時候，婚姻大事關(guān)系到肅王殿下的未來，難道你不清楚么？選了這么一個平民做肅王的側(cè)妃，你可知道外面會如何輕待他？”

“可是姐姐，即便娶了西昌侯的女兒為正妻，你見到今夜的少虛可有半點喜悅么？”

安淑敏聽到這話表情一僵，雙眉簇在一起，很不想去回憶方才見到的宗辛的模樣。他不開心也不快樂，即便這門親事滿堂慶賀，于他而言也不過是交易而已。

只聽安淑柔緩緩說道，“紫微是我的孩子，我是希望他能有更高的抱負，但我也希望他能快樂。顧羲凰雖不是世家出身，但進退有度知禮明理，是個懂事的孩子。而且即便賜婚也不過是側(cè)妃，以后若有更合適的人自然會成為肅王府的正妃。這一點紫微他比我更清楚。但他只是想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愿意滿足他。至少腳下的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既然選了就不可能回頭。”

顧羲凰與白衡英返回正堂時，見宗辛已經(jīng)喝得滿臉通紅，手中還抓著酒杯向周圍的賓客敬酒。一旁的胡漣清還有宗岳、宗勉合力攙扶著他，也無法攔住他即將傾倒的勢態(tài)。

白衡英嘆了口氣，看了眼顧羲凰，將她往旁邊拉了一下，囑咐道，“我去看顧少虛，你去找一下齊伯讓他吩咐人備些醒酒的湯藥。還有，劉月儀進門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吃過東西，你去給她送些吧。還不知道少虛今夜幾時才能過去呢。”

“可是我……”顧羲凰想說自己并不認識劉月儀，對子爵府也并不熟悉，勉強認識的也就只有管家齊伯一人。但她話到嘴邊看到白衡英關(guān)切看著宗辛的樣子，一時住了口。

“可是什么？”白衡英收回目光看向她，眼底的光格外清澈。

顧羲凰感覺臉上有些燒，低下頭回道，“沒什么，我現(xiàn)在去找齊伯。”

白衡英見她離開，斂了笑容，大步走到宗辛身旁。胡漣清見到他來了，也不知怎的松了一口氣，喊道，“王爺怎么來了？”

宗辛因為醉酒反應(yīng)要比常人慢上半拍，等白衡英架起他的手臂，他才憨笑著推開白衡英，“王爺……什么時候來了？我該敬王爺……一杯酒的。”

一旁的宗岳眉頭緊蹙，想要扯住宗辛，發(fā)現(xiàn)他掙扎地十分厲害。宗勉也費力地支撐著他，額角能清晰地看到汗珠。

白衡英斂襟對著正堂的諸位賓客微微一拜，說道，“今日宗子爵已不勝酒力，本王現(xiàn)在要送他去醒酒，還望諸位貴客海涵。”

肅王既然開了口，眾人自然禮讓著讓宗辛離開。可宗辛自己不愿離開，眼看著胡漣清已經(jīng)架不住他，白衡英一把將宗辛的兩只手臂抓住，示意胡漣清將他往外推，宗岳與宗勉在旁協(xié)助，總算了出了正堂。宗岳與宗勉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們很害怕在貴客面前失禮，丟了宗家的顏面。

“我…還能喝。”宗辛仍在叫嚷，白衡英實在看不下去，松開他的手臂從自己懷里摸出帕子往他口中一塞，只能聽到他咿咿啊啊的哼叫聲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

白衡英聽到耳邊終于消停，臉上的表情也舒展不少，“還得勞煩兩位兄長去廚房打點一下給少虛準備些醒酒的藥來，今夜可是新婚，總不好讓榮北縣主久候。”

宗勉這才回過神來，方才一直忙著照顧宗辛，早就將這件事拋到了九霄云外。他連忙對著白衡英拜道，“王爺說得是，那就勞煩王爺和大哥一起把少虛抬進房中吧，我去去就來。”

顧羲凰在并不熟悉的子爵府中憑著記憶中的路線總算找到了齊伯，將醒酒湯一事交代給他后，又向他討要了幾樣點心。

齊伯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辭道，“姑娘要點心做什么？若是喜歡府中廚娘的手藝，明日再來府上享用就是。如今這些點心怕是沒那么好入口了，怕怠慢了姑娘。”

“齊伯無需客氣，其實我要這些點心是給榮北縣主準備的。如今子爵酒醉未醒，王爺擔心縣主未曾進食怠慢了些，這才讓我送些東西進去的。”

齊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應(yīng)和道，“是了是了，一直忙著府中諸事，倒忙了縣主還在新房中。那……那這些就要勞煩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