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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羲凰第二次進宮，在踏進羽華宮時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她受傷靜養時負責照顧她的幾個宮人。

安淑柔在偏殿里等著他們，殿門一推開，顧羲凰就看到偏殿的桌椅上堆滿了花樣各異的嫁衣還有繡圖。安淑柔回頭看到是他們，笑得很是溫柔。

“你們來了。”說著話就起身走到顧羲凰面前，扶起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行禮，“昭熙今日穿得倒是有些樸素。”

顧羲凰低頭看著自己有些樸素的衣衫，尋常的錦緞裙衫，因為要進宮害怕會失禮，特意選了一身并不素凈的粉藍色。可在安淑柔的眼里，她這番打扮還是樸素的。她笑了笑沒有回話，安淑柔拉過她的手腕往里走，自然地像是牽著自己的女兒。

一旁的白衡英看到這一幕很是暖心，但嘴上依舊帶著些酸味，說道，“母妃怎么只顧著昭熙，倒忘了我了。”

安淑柔沒有停下，安頓好顧羲凰落座后將幾樣繡品遞到她手中，回道，“你想吃什么喝什么，盡可出去吩咐宮人準備。今日讓你帶昭熙進宮就是來選定嫁衣的繡樣的，你若是覺得無趣，去向你父皇請安就是。”

白衡英也一同走了過來，說道，“可我就想賴在羽華宮里看著母妃，看著昭熙。”

安淑柔笑罵道，“也不知道害臊。你先去外面吩咐宮人給我們沏壺茶來，再選幾樣昭熙喜歡的點心。”說著就將白衡英支了出去。

顧羲凰手里抓著繡品，看著白衡英母子二人說話打趣，這樣的畫面是她心中一直向往且難以實現的。她鼻頭有些酸，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仍舊保持著表面的平靜，不想讓人看出來。

安淑柔坐在她身側，見她不說話，主動問道，“昭熙喜歡喝什么茶，想吃什么點心？我讓宮人去準備。”

“貴妃娘娘不必如此，我……”

“你或許還不習慣，但也沒有幾日你就是紫微的側妃了，以后也是要跟著他一起稱呼我一聲母妃的，在我的羽華宮里不必與我這般客氣。我只有紫微一個孩子，知道你是他心間唯一的那個人，也親眼見到過你為他所受的傷。從前我是并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因為你的出身還有紫微身份的特殊，所以你傷愈離宮那日并沒有見到我。可后來我覺得自己并不該如此狹隘，他既然生在皇家，這輩子就不會只娶一個女子，選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留在身邊已經算是奢望了。”

安淑柔一邊說一邊打量著顧羲凰的神色，上次見面她已經察覺到顧羲凰是個聰明人，很多話不必說破就能領悟。她喜歡這樣的聰明人，也知道她以謀士出身，將來必定是白衡英身邊有利的助力。

這樣的人需要安撫也需要點撥。

她卻不知道顧羲凰原本就是被迫嫁給白衡英。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這樁婚事對她來說無非是另一個無法掙脫的枷鎖，早就將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顧羲凰維持著面上的恭敬，說道，“貴妃娘娘說的這些我都明白。我不會是肅王府里唯一的側妃，將來若有家室相配的女子，肅王府中還會有正妃。”

安淑柔很滿意顧羲凰這般識大體，也聽白衡英說起過顧羲凰的身世，她無父無母自小就和舅父生活在一起，不由生出一絲憐憫，將手覆在她的手上，說道，“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定是能明白的。將來不論肅王府中是誰為正妃，我都不會讓她們欺負你的。”

選定了大婚服飾的繡樣，安淑柔又讓宮人取來不同材質的紅綢在顧羲凰身上打量。偏殿里的鎏金香爐里飄出氤氳的霧氣，在殿中縈縈裊裊，隨著一陣風動便霎時散開。

高大的銅鏡立在偏殿的角落，因為離得有些遠，顧羲凰看到自己的五官有細微的扭曲，甚至看不到自己眼底的神色。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樣，或許更像是一個可以任人妝點的傀儡。

正這么想著，安淑柔從她身后取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錦盒，拿到她的面前才緩緩打開。純金打造的鳳冠鑲嵌著五彩寶石還有明珠，在接觸到光的剎那發出奪目的炫光。

顧羲凰愣了一瞬，有些錯愕地看向安淑柔。

“喜歡么？本宮特意命人為你打造的。”安淑柔將錦盒放在宮人手上，小心地托取出鳳冠捧在她面前。“雖然紫微一直說你為人低調不喜奢華，可婚姻大事一輩子只有一次，我不想讓你遺憾。這頂鳳冠就當做是我送給未來兒媳的禮物吧。”

說完將鳳冠往顧羲凰頭上比劃了一下，隨后滿意地笑道，“果然很適合你，等那日將發髻梳起，戴上它一定會更好看的。”

顧羲凰連連推卻道，“娘娘，這件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安淑柔的目光溫柔地看著她，小心地將手里的鳳冠重新放進錦盒內，說道，“昭熙，收下吧，只當是我的一點心意。這些嫁衣鳳冠原本是該娘家人為你準備的，可我知道你家鄉遠在瀟州，家中也只有個舅父，無人為你操持這些。即便你現在是王家的義女，但王家不過是清流人家送不出這樣好的東西給你。既然以后你也是要稱我一聲母妃的，我送你這些無可厚非。至少，不能委屈了你。你可是紫微求得圣旨明媒正娶才能入得府門的側妃，容不得旁人置喙。”

緊接著宮人又拿出一個小小的紅木匣子，安淑柔將匣子遞到顧羲凰手中示意她打開。里面滿滿當當都是金銀玉飾，顧羲凰雖然不是其中的行家，但看金銀飾品的手藝還有玉飾的紋樣也知道這一匣珠寶價值不菲。

“這一匣珠寶玉飾都是我進宮以來陛下賜予的，宮中寶翠做工精細，用來當做你的陪嫁也未嘗不可。”她看出顧羲凰還想拒絕，先開口道，“拒絕的話就不必重復了，這些東西都是我打定主意要送給你的，你且收著就好。昭熙，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想當做女兒那般疼愛，只要你能和紫微安安穩穩地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給你。還有半個月就是大婚，這些時日你也不要住在肅王府了，還是早早搬進王家以免落人口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