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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戚廖鳳走后，顧羲凰打開了陳瑾先生的信函。她一邊拆開信封，一邊手抖得厲害。在上次的來信中，她記得陳瑾先生說過會派人去西北繼續尋找她兄長的消息，眼下來信或許是已經有了線索。

將信紙拿在手中，她才發覺掌心有一層細密的汗，她深吸了一口氣，攤開信紙。

“朝夕先生親啟：

自上次回信后，已在碧州尋得些許線索。同時瀟州有京城來客查訪先生生平，先生舅父早已布局妥當，未有紕漏。余方才得知先生將在京中與肅王大婚，為表心意，將于七月攜賀禮入京拜見先生。到時碧州將有好事傳來，一同傳于先生。”

顧羲凰合上信紙，在燭火上點燃后感慨陳瑾先生的確謹慎。應該是已經得到了碧州傳回的消息，卻不敢在信中輕易暴露，才想著借她成婚恭賀一事入京見面詳談。照信中所言，的確有人去往瀟州調查她的身世，卻被顧之徽安排的滴水不漏，至少她在京中仍是安全的。

回過神來，地上的信紙已經燃盡，只留下一小撮灰燼。她抬眼去看燭臺，發現在錦盒旁放著白衡英的那封信她還沒有拆開。

她走過去將信封拿起，慢慢拆開邊緣。展開信紙的一剎那，只感覺心跳漏了一拍，手一抖將信紙甩了出去。緩緩落地的信紙上只寫著兩個字。

想你。

轉眼就到了六月十五。

顧羲凰寅時二刻便起了身，在許墨洇和素荷的張羅下隨口吃了些東西就開始上妝。她昨夜睡得有些晚，夜里困夢不斷，只能算是合眼了兩個時辰。此刻坐在銅鏡前卻無比清醒。

尚算寬敞的房間里此刻已經站滿了人，有一部分人是白衡英從王府派來特意伺候顧羲凰出閣的，余下的便是王家的下人。珍珠寶翠堆得到處都是，顧羲凰看著鋪展在衣架上嫁衣，仍舊有些恍惚。

約莫到了辰時，顧羲凰已經上好了妝，也將嫁衣穿好，正端坐著梳髻。余光里就看見許墨洇走了進來，她準備起身行禮，被許墨洇按住了肩膀。

許墨洇在她面前尋了個矮凳坐下，柔聲道，“正在梳妝呢，不必行禮了。”

“母親過來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今日我的女兒出嫁，自然是要送你些東西的。”

顧羲凰這才注意到她手中拿著一個長方形的錦盒，連忙推卻道，“我不能收。”

“為什么不能收？是嫌棄母親送的東西沒有貴妃娘娘送的好么？”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許墨洇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也不忍心繼續逗她，說道，“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也知道你是不希望我為你破費。但既然你已經做了我的女兒，為女兒張羅嫁妝，是母親應盡之責。所以我今日送你的這份禮，你一定得收下。”說著將手里的錦盒打開，里面放著一雙白玉手鐲，玉質清透，并不遜色于白衡英送來的那雙白玉龍鳳佩。“這對手鐲是我托父親也就是你的外祖父特意尋來的，雖然比不上宮中能工巧匠的手藝，但這塊打造手鐲的玉石屬實難得，算得上是萬里挑一。”

“正是因為如此，這樣貴重的禮我更是不能收。母親的心意我已經盡數感受到了，這對手鐲如此珍貴，不如留給明之或者禮之娶妻下聘時再用。”

“羲凰，你若這樣說就是看不起我許家的財力。要知道你外祖父多年經商，早已是京中有名的富商，這些東西我還是送得出手的。”說完將一雙手鐲取出小心地套進顧羲凰的手腕，隨后將她的手緊緊抓住，“不必顧慮這么多，還記得母親說的，若是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回來這里就好。這里永遠都會是你的家。”

紅色蓋頭一遮，顧羲凰只能看得到腳下的一切。府宅內外鞭炮齊鳴，她感覺到素荷小心攙扶著她，一步步走出了王家的院落。她忽然想起戚廖鳳說起過今天會來送她，但被蓋頭遮面無法觀察他的位置。可她還是感覺到他正站在離她不遠的位置，她面對那個方向頓了頓，隨后上了花轎。

花轎停在肅王府門外，白衡英早已等候良久。喜娘說了些應景的吉利話便示意白衡英可以上前，他手中攥著紅綢，緊張得手心都是汗，不由得也要在心里暗嘲自己兩句。花轎的轎簾被掀開，喜娘上前攙扶住顧羲凰的胳膊。

就這么面對面地站著，即便看不到蓋頭下顧羲凰的模樣，白衡英也聽到自己的心跳亂了節奏。他在喜娘的示意下將紅綢遞到顧羲凰手中，兩只手相接時，他快速勾了一下她的小指。就這么短暫的觸碰，也安定了他的一顆心。

白伯安如他所言陪伴著安淑柔一同來到肅王府為白衡英主婚，這場婚宴雖然沒有在宮中主辦，但白伯安的親臨還是給足了白衡英顏面。

一同來觀禮的還有太子白衡修夫婦，樂安公主白瑞瓊夫婦以及藺王白衡章。宗辛也帶著劉月儀同來觀禮，兩人如膠似漆，情意甚篤。

白衡修與柳輕璇坐在正堂左下第一的位置，抬眼打量著堂中的權貴，因著白伯安親臨，有許多臨時備禮而來的重臣也在堂中落座。

柳輕璇扯了扯白衡修的衣袖，低聲道，“看來父皇果然很看重紫微的婚事，不過是迎娶一位側妃，也愿意陪著安貴妃同往。”

白衡修心想白伯安本就偏心于白衡英，這樣的偏愛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他回看向柳輕璇，說道，“你若覺得在這里拘束，我陪你去外面走走可好？”

柳輕璇搖頭道，“馬上就是大禮，不要在父皇面前失了禮數。”

白衡修正過身子端起茶盞，就見白衡英牽著紅綢走進了正堂。

整場儀式都是按照白衡英的要求以正妃之禮操辦，白伯安并沒有任何責難。待到禮成，便帶著安貴妃一同回宮。回程的馬車上，他有些欣慰地拉著安淑柔的手感慨道，“紫微終于成家了，從今日起也算是獨當一面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