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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華從御書房出來經過班房時正好被姜絡看到,姜絡跑過來一把拉住他就往里面走,班房內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睜著眼睛看著他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消息。可鄒華欲言又止,想著剛才御書房內發生的一切,大約是不能說的。
姜絡有些急了,扯著鄒華坐在他身邊說道,“駙馬爺,現在陛下身邊除了許苑也就只有你進去過了,給我們透個底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京中真的有反賊么?”
鄒華為難地皺著眉頭,四處打量著看看有沒有熟識的人來為他解圍,可他身邊被圍得水泄不通,就連一直坐在邊緣的莊浩也湊了過來。眼見求救無果,鄒華只能快速在腦中思索,想想有什么是能說的,說些消息給他們,讓眾人散了就好。
這時,只聽外圍傳來白衡英的聲音說道,“中書令還是不要為難宣威將軍了,若說的多了,怕是要被父皇降罪的。”
鄒華像是見到了救星,雖然只聞其聲未見其人,還是立刻就站了起來四處尋找白衡英的身影,臉上的神情也輕松不少。
圍著的官員為白衡英讓出一條路來,姜絡扭過頭看向他,眼神雖不友善,卻還是依禮起身對著他拜道,“肅王殿下也在這里,難道不是想探得消息么?”
“昌川雪大人犯得是謀逆大罪,我身為皇家的一員想要知道無可厚非。只是諸位大人若與此事無關也不必人心惶惶地都湊在這里,朝議既已取消,早些散去就是。無關的人自然是不會被牽扯其中的。”
“承蒙肅王殿下教誨,但臣等只是關心京城中是否真的有亂黨。只需這一個問題,也不會太讓宣威將軍為難的。”
白衡英聽到這話看了鄒華一眼,隨鄒華同去捉拿亂黨的皇城衛眾多,就連坊間百姓也都看到了,這不算什么秘密。白衡英點頭示意鄒華可以回答,鄒華便道,“京城中的確藏有亂黨,三十四人已經盡數捉拿。”
周圍的官員一陣沉寂,姜絡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如果鄒華真的捉回了三十四個亂黨,那昌川雪一事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無論是誰都不能為他開脫。
白衡英見姜絡不再說話,便拉著鄒華往外走。兩人沿著宮中小道往外走,見周圍不再有人往來,白衡英才問道,“京中竟然真的有亂黨?”
“我也不敢相信,可查抄出來的東西的確可以證明他們都是亂黨。”鄒華說話間靠近白衡英在他耳邊低聲道,“就連前朝皇帝與皇后的牌位都在,人證物證俱在錯不了的。而且我捉到的亂黨首領,父皇也是與他相識的,聽著似乎是前朝顧氏的余孽。”
“但這太奇怪了……”白衡英還是不能相信昌川雪竟然會真的勾結亂黨。原本他以為這一切都是一場構陷,可從剛才姜絡與莊浩的表情來看,他們似乎也對此事頗為意外。若不是他們,以昌川雪的身份地位,又有誰會對他如此趕盡殺絕。
“殿下也是為了此事才進宮的么?”
白衡英點頭道,“我實在是不相信昌川雪會做出這種事來,與顧氏余孽合作,這怎么可能。”
鄒華嘆氣道,“我也覺得不可能,但往來書信都在,看著并不像是假的。我還有父皇交代的事要去辦,就不與你閑聊了,先行告辭。還有,多謝你方才為我解圍。”
白衡英搖搖頭,目送鄒華離開。
日光西斜,已經到了申時,白衡英仍沒有回到王府。顧羲凰這時才從床上起身,看著臉色仍是不好,嘴唇也透著白色。素荷本意是想讓她再多休息些,可她惦記著顧炎清剛入王府,必須要見上一面。
書房里燃著香,顧炎清已經在其中稍坐等候。不多時書房門被推開,素荷攙扶著顧羲凰走了進來。
“王妃既然身體抱恙,今日還是……”
顧炎清話沒說完,已經被顧羲凰打斷道,“無妨。曲誠君你今日第一日入王府,我還是應該與你見上一面的。只是王爺有事出門并不在府中,等他回來時再向他介紹你吧。”
顧羲凰坐下后又輕輕咳嗽了兩聲,素荷為她倒了一杯清水,剛遞到她手邊就聽她吩咐道,“素荷,我有些餓了,去替我準備些吃的吧。我不想要太清淡的,就按平時的口味來吧。”
素荷皺眉道,“可是您還病著。”
“沒關系的,回來時替我將胡漣清一起帶來,我有事要吩咐。”
素荷點頭示意后便退了出去。顧炎清一直目送她離開,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他才轉過頭看向顧羲凰說道,“王妃竟然真的病了。”
顧羲凰端著水杯點了點頭。她前夜心煩意亂,想著即將發生的一切,不自覺地走進雨中,等回過神來已經渾身濕透。她也有過猶豫與掙扎,不想將顧之徽陷入死境。可思索了千萬種后果,都不如眼前的辦法一勞永逸。
她抬眼看向顧炎清,問道,“都辦妥了么?”
“已經都辦妥了,小人是親眼看著他被押走的。皇城衛將院子也封了,所有東西全部查抄。”
“勇延……”顧羲凰想起顧炎清并不知道戚廖鳳的字,又轉而改口道,“戚廖鳳他沒有被牽連吧。”
“按照王妃的吩咐提前將他支開了,只是以后他會去哪里小人并不清楚。”
顧羲凰沒有接話,因為她很清楚在顧之徽出事后戚廖鳳一定會立刻來尋她想辦法,也就是在今夜。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與他對質,又要如何勸說他早日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
她覺得有些累,將身子往后靠了些,盯著顧炎清的眼睛問道,“曲誠君打算留在我身邊么?”
“小人是想留在王妃身邊。”顧炎清笑著,笑容里帶著幾分狡黠與精明,“只是王妃會想留我這樣的人在身邊么?畢竟……”他可是親手出賣了自己的上一任主人換取了現在的一切。
顧羲凰當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可她并不在乎,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在京城不會逗留太久,也不擔心顧炎清會破壞她什么計劃。
“我倒是不在乎你以前做過什么。只是若想留在我身邊,就得守王府里的規矩。而且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對那件事可是沒什么興趣的,以后或許連這個王妃之位都會拱手讓人,你所求的功名富貴也一應都是白家的。”
顧炎清聽到這番話一點也不意外,他起身對著顧羲凰拜道,“也請王妃明白,小人投靠王妃也是因為對那件事毫無興趣,不想沉浸在無端的空想里。如今逃出生天能在王府中腳踏實地重新做人,已是萬幸。以后小人會是王妃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從前戚廖鳳能為王妃做的,小人也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