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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二，已在荷州待了幾日的白衡英一直都小心謹慎的防范著，很少去一些荒無人煙的地方，就算是著急趕路也絕不在野外過夜。荷州是西南四個州府里面積最大的，可多半土地都是連綿的沼澤，并不適宜人居住。荷州城的所在是荷州正中心的一塊盆地，地勢低洼氣候宜人。只是一到了五月入了夏，暑熱難耐，一時有些無法適應。

“今夜應當是我們在荷州的最后一夜了吧？”顧羲凰身上只著薄紗的輕衣，轉頭看了眼正在不停扇風的白衡英，“王爺今夜還要去荷州的夜市瞧瞧么？”

“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去的，而且荷州城的夜市熱鬧，往來人也多，只要我們不去偏僻的角落應當是相對安全的。”

白衡英說著額角的汗流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扇子，抬袖擦了下額頭的汗。順手推開了房間的窗戶，一陣悶熱的風立刻吹進屋子里。此刻不僅是他，就連顧羲凰也感受到一陣熬人的暑熱。

“這地方也未免太熱了，難怪夜市更興盛些。”白衡英說完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飲下，這才坐到顧羲凰身邊。“這幾日你在荷州可有什么好的提議？”

顧羲凰瞧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玩笑道，“這不是王爺你自己的差事么？怎么無緣無故開始詢問我的意見了？”

“我與昭熙夫妻同心，我的差事難道不算是你的差事么？”白衡英作勢就要去抱她，被她牽住一只手，身子往后一躲避開了。

“王爺還是離我遠些，這屋子里本就熱得難熬，若再靠近些怕是就沒有說正事的心情了。”

白衡英也不生氣，收回了手笑看著她示意她繼續。

“荷州比起蒲州與萊州倒是要好上許多，只是地域上原本就不夠太多百姓居住，連綿沼澤是不少藥材的生長之地，若能大力開發此道定能有所收益。而且只有荷州城附近才是盆地，不必大肆鋪張的修路，周邊也有不少河川，若能與巖州打通道路，勢必能彼此相互扶持。”

白衡英點點頭，他這些天的所見所聞在心中所成的想法與顧羲凰幾乎相差無幾，如此一來此次西南一行也算是順利。

“這應當是王爺最后一次離京了吧？”顧羲凰突然沒來由地問起這句話。

“此話何意？”

“王爺應當也有所察覺了吧，自從太子妃離世后，太子與姜家的關系似乎是不睦。而如今京中的情勢，陛下已經對姜家有所猜忌。中書令姜絡行事作風強勁，與正在壯年的陛下總有意見相左時，但他總想以姜家之勢來壟斷朝堂。如此不敬，再加上上次輿論風波涉及姜家，陛下趁勢做些什么也是有可能的。易儲是早晚的事。那之后，論起京中的皇子也就只有三皇子白衡章以及王爺您了。至于五皇子白衡蘇遠在巖州又是姜家的嫡子，陛下定然不會再給姜家一個尊貴。可若要比起恩寵的話，三皇子白衡章多年賦閑在府，自然不能與你相比，那這空懸的東宮之位自然手到擒來。”

白衡英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著顧羲凰。從前她不會如此直接地與他商討這些，即便知道東宮之位是他想要的，也只會語帶暗示。他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出一絲端倪，心里沒來由地揚起幾分失落。

注意到白衡英的目光，顧羲凰盡量掩飾好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如今王爺缺的是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是一位能有母家對你扶持的肅王正妃。”

喧鬧的荷州夜市街邊都是兜售貨物的小販，還有不少茶攤與小吃攤。白衡英領著李澤與鄧暉在一旁，顧羲凰則帶著素荷與顧炎清在另一旁。因為顧羲凰下午提起讓他迎娶正妃的事，白衡英到了此刻仍有幾分不痛快。古時聽說是會有賢妻為夫納妾，眼下他得到了賢妻想著為他迎娶一位身份貴重的正妃，可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白衡英陰沉著臉，連帶著李澤與鄧暉也不敢造次，夜市雖然熱鬧，也只能規規矩矩地跟在白衡英身邊。反觀顧羲凰已經拉著素荷去買些零碎的小物件，顧炎清只負責在一旁付錢。

素荷看上了一件小玩意兒，正在低頭挑揀著，顧羲凰趁勢往顧炎清身邊挪了半步，輕聲在他耳邊說道，“曲誠君不知現在究竟是誰的心腹？”

顧炎清聽到這話側過頭去瞧了一眼白衡英的位置，似乎看不到他們這里的動向，低聲快速回道，“小人自然是王妃的人。”

顧羲凰滿意地瞧了他一眼，轉過頭去素荷已經回過身來向她展示自己手中的東西。顧羲凰心下稍稍安穩，如果有了顧炎清的幫助，離開京城一事會更容易些。

夜市前方的道路突然變窄，兩側的行人也都涌了進來。白衡英被人群一路帶走，已經看不到顧羲凰幾人的身影。他焦急地看了一眼李澤與鄧暉，他二人只好先將白衡英往一旁的暗巷帶去躲過人潮。白衡英站在暗巷口不停地觀望著來往的人群，想要從其中看到顧羲凰的身影。但是人實在太多，找了許久都沒有線索。

鄧暉勸說道，“要不王爺還是先回客棧吧，等下王妃發現與王爺失散了，定然是會先選擇回客棧等王爺的。”

李澤也附和道，“王爺，鄧暉說得有理，王妃行事一向謹慎不會有事的。”

白衡英臉上的擔憂卻不減，“可是她身邊只有素荷與顧炎清，我怕她會有危險。”想到這里白衡英的心又沉下一分，他更怕的是趁著這場失散，若顧炎清幫著顧羲凰逃走，那他就再也找不回她了。

鄧暉卻不明就里，只回道，“素荷與顧炎清的武藝在我們兩人之上，王爺與其擔心王妃不如還是先擔心一下我們自己吧。”

白衡英被他這番說辭氣得一笑，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轉身往暗巷深處走去，邊走邊說道，“既然知道自己技不如人，還不加緊刻苦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