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天臺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真是好詩啊好詩!”
此時在天姥山的一處密林之中,一位道士打扮的少年正悠閑的坐在滿是枯葉和雜草的林地之上,絲毫不去擔心這樣做是否會弄臟他身上的道袍。少年的面前正燃著一堆篝火,篝火之上烤著一只肥美的野兔,野兔被篝火烤的茲茲冒油,陣陣香氣彌散開來。
少年是天姥山山頂一處道觀里的小道士,相傳道教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皆仙人居處游憩之地,而其中的第十六福地——天姥嶺,便是指的天姥山。
道觀有個很普通的名字,名曰‘云仙觀’,在很早以前也曾輝煌過,許多文人騷客都慕名來此,留下許多千古絕唱,其中就有少年口中吟誦的這首李白的《夢游天姥吟留別》。
少年看到野兔表面烤的已經焦黃,肉質已然熟透,便伸手從上撕扯了一小塊下來。仍舊極燙的兔肉對少年來說,似乎沒有溫度一般。少年迫不及待的要將手中的兔肉送到嘴里,讓唇齒也體會一下鼻子的待遇。
正在這時,林中突然刮起一陣陰風,由遠及近的向少年襲來。伴隨著這股陰風,一個嬌嫩的聲音從風中傳出,似乎在呼喚著少年的名字:“二師兄!!!”
風刮到少年身邊,隨即散去,從中露出一個模樣嬌憨的少女。少女身上穿著和少年一樣淺灰色,帶有霧紋的道袍。但是道袍卻不太合身,下擺及地,雙袖過指,對她來說終究是太大了些。
少女口中的‘二師兄’看著手里那散著熱氣卻沾滿灰塵的小塊兔肉,又看了看篝火之上有著同樣遭遇整只野兔,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轉頭對滿臉無辜的少女說道:“小玉,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二師兄’,你看我哪里像二師兄?”
“可是你就是二師兄啊,怎么會有像或者不像一說呢?”少女滿臉迷惑的問道。
“不許和師兄犟嘴,以后要叫我‘靈清’師兄,記住了么?”
“噢,記住了。”少女滿不在意的回答道:“靈清二師兄,師傅讓我叫你過去見他,似乎有事情讓你去做。”
少年無奈的又嘆了口氣,將手中已然不能吃的兔肉扔掉,起身拍了拍道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和少女同時捏了一個符咒,二人周身瞬間清風環繞,熄滅了篝火,也帶著二人向遠方飛去。
云仙觀時至今日已經不復以往輝煌,觀內只剩下一位觀主和三位小徒弟。觀主道號‘云虛’,是云仙觀第38任觀主,其下的三位徒弟則排為‘清’字輩。
大徒弟名為‘云清’,因為是首徒,所以道號往往是固定的。以云仙觀的云字為始,以當代的輩分字眼為末,是為‘云清’。
二徒弟名為‘靈清’,便是之前烤兔子的少年。首徒以下,名字便不那么講究,一般都是師傅信手拈來,想到什么便起什么。觀主云虛曾經還有一位師弟,被上一代觀主取名為‘神虛’,這位神虛師弟不知是因為不滿意自己富有歧義的名字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在上山的第二年,便離觀出走了……
三徒弟名為‘玉清’,便是少年口中名為小玉的少女。因上山最晚,所以排行老末。
天姥山是一片連綿起伏、氣勢磅礴的群山,云仙觀則位于其中一處名為‘撥云尖’的峰巒之上。觀內的青石階梯長滿了青苔,庭院內也是野草叢生,雖然有些破舊,卻也有種別樣的生機顯露出來,再加上觀外的綠竹環繞,便也有那么幾分仙氣透出。
靈清和小玉剛一入觀,迎面就遇見一位青年在庭院內練劍。青年方臉劍眉,氣宇軒昂。周身劍光有若薄云,忽隱忽現。此人便是云仙觀首徒——云清。
云清待看到靈清和小玉后,便對二人說道:“你們回來了,二師弟,師傅他……”
“師傅他讓妖怪抓走了么?”靈清瞪大眼睛,驚恐的問道。
云清表情一愣,對靈清問的這個問題感覺莫名其妙,不過他也沒多在意,二師弟一向古靈精怪、語出驚人。時間長了,也有些習慣了:“師傅他老人家法力高強,怎么可能被妖怪抓走呢,你莫要亂說。師傅他是有任務要交代給你,你快去吧。”
“哦,知道了,云清師兄。”靈清滿臉沮喪,似乎是對師傅沒被妖怪抓走很不滿意。
在云仙觀的主觀——云霄殿內,一位穿著繡有云紋道袍的中年人正盤地而坐,他雙目淺閉,眉頭微皺,膝上放著一把古樸的長劍,一如等待玩家前來接任務的NPC。
靈清恭敬的推門而入,對中年人輕聲說道:“師傅,您找我?”顯然這位中年人便是云仙觀的觀主——云虛真人。
云虛沒有回應,靈清看到他師傅微皺的眉毛,心里咯噔一聲想到:“壞了,師傅又不高興了,必須得趕緊認錯!”
“師傅,我不該總去后山抓兔子吃,還總是吃獨食。”靈清小心翼翼的說道:“以后我每次都會把兔頭給您帶回來,孝敬您。”反正我每次都扔,不如廢物利用。
云虛仍沒有回應,靈清絞盡腦汁思考著:“不是因為這個,那是因為哪方面呢?難道是那個?那個不能說啊,說了會死人的。不,肯定不是。”
靈清又找了幾個無關痛癢的錯誤進行坦白,在第五次認錯之后,中年人一如既往的沒有理他,這下靈清可感覺有點不對勁了。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中年人身邊,用手在云虛的眼前晃來晃去,悄悄的說道:“師傅?您睡著了么?”
在看到他師傅仍舊一動不動之后,靈清的膽子更大了起來。他又踱到了中年人身體的另一邊,低頭對著云虛的耳朵說道:“師傅,您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正當靈清玩的暗自高興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從中年人的嘴里傳出:“銀行卡是什么東西?”
靈清聽到聲音被嚇了一大跳,他蹭蹭蹭三步邁到主觀門口,準備奪路而出。
“回來!”低沉的聲音再次傳到了靈清的耳朵里,他揉了一下自己的臉,試圖在上面展示出一種尊敬、乖巧、嚴肅混合在一起的表情出來,這無疑是對人類面部的一大考驗。所幸靈清對此十分擅長。
靈清微低著頭,走到大殿中央,用和云虛同樣低沉的聲音說道:“師傅!您叫我有什么事。”說完之后,靈清偷瞄了一下盤坐在大廳之上的云虛,看到后者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便趕緊把目光轉回。
師傅的聲音幽幽傳來,對靈清說道:“今日清早,山下遠方的劉家村有村民前來,說他們村內祠堂供奉的劉家先人的骨灰不翼而飛,村民唯恐邪魔作祟,特請我等修道之人前去探查一番。你大師兄他最近修練正在緊要關頭,且此等懸疑之事你比他更為擅長,所以此事便落到你的頭上。”
“徒兒定會盡心完成此任務。”靈清恭敬的答道。
“天姥山周邊縣村供奉我等香火,我等便有義務保這一方水土安寧。”云虛又對靈清說道:“你也不是第一次下山執行任務,為師也不需過多囑咐與你,只希望你能保持一顆謙和之心,待人接物切勿盛氣凌人。我輩修真,最重心性,雖仙路渺茫,卻也不可荒廢。”
“徒兒謹記師傅教會。”靈清答道:“如果沒有別的,徒兒打算即刻出山,去解決那劉家村的懸疑之事。”
“你能有此濟世之心,為師很是欣慰。”云虛滿意的點了點頭:“之前為師掐指一算,你此去似乎頗有波折,雖無性命之憂,卻也不能大意。”
云虛將膝上放置的長劍拿起:“我云仙觀鼎盛之時修真數百,仆人至千,雖至今淪落到只有你我師徒4人,但靈器寶物卻也所余頗豐。”
靈清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想到:“師傅哪都好,就是太愛啰嗦,尤其喜歡講大道理以及緬懷過去的光榮歷史。可那段輝煌的時期師傅他本人并沒有經歷過啊,全都是從觀內典籍和師傅的師傅口中得知的,但是每次說的時候卻總是仿佛親身經歷過一般。”
“此劍名為‘凌霜’,乃我云仙觀內一口不可多得的仙劍,且劍名也與你有緣,為師便贈與你使用。”云虛將長劍遞給靈清,靈清恭敬的雙手接過,慢慢將長劍從劍鞘內拔出。
劍光清幽有如深潭,霜氣凜冽刺骨,淡淡的霜霧從劍身漫出,彌散在了大殿之內,讓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了許多。
“阿嚏。”靈清不由的打了個噴嚏,身體哆嗦了一下,趕緊將仙劍歸于鞘內。
“噢,為師忘了與你說明,因你此時修為還不足以完全駕馭此劍,所以在使用之時,需要運起‘復蘇春風訣’,方可使用。”
靈清很無語的看著他師傅想到:“這么重要的事情,要提前告訴啊,否則感冒了怎么辦?感冒不能大意,也是會死人的!!”
“你此去多加小心,為師就不送你了。”云虛說完又閉上了眼睛,恢復到了原來打坐的樣子。
“那徒兒告退了。”靈清緊握著長劍,從殿內走出,又輕輕將云霄殿的大門帶上。
待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后,云虛才睜眼往外看了看。發現真的沒人后,趕緊伸了個懶腰,錘了錘因長時間盤坐而有些僵硬的雙腿,自言自語道:“還好醒的及時,否則這小家伙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不過話說回來,銀行卡到底是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