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易銘從來不是一個與“熱情”沾邊的人物,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著林菲菲她們爭相的提問,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疏離。杭歡想起那日在禮堂中,于易銘身處在一群記者和領導中之中,也是這樣的姿態,明明是局中核心,卻比誰都像個局外人。
他是個不喜多人場合的人,可既然不喜,完全可以拒絕拼桌啊,又沒有人逼他。
林菲菲她們雖然八卦心盛,但多少也明白分寸,知道盯著一個人問東問西不禮貌,聊了會兒,就開始把話題轉到杭歡身上。
“阿歡,今天招新怎么樣?”
“棒呆!”杭歡剛給自己倒了一杯大麥茶,還燙嘴,她抿了口直吐舌,但這絲毫不影響她語氣里的興奮,“你們是沒有看到,那場面,鞭炮齊鳴鑼鼓喧天的,熱鬧程度完全不亞于村口辦喜事。”
于易銘瞧她一眼。
簡單的一個問題,能讓她回答出單口相聲的精彩程度。
她絕口不提開場時門可羅雀那一段蕭條,全然報喜不報憂。
“那你招了很多新人吧?!?/p>
“可不?!焙細g指指于易銘,“看看這位于同學就知道我今天招到的都是什么水準的人物了?!?/p>
“那你們滑板社還招人嗎?”
“招人,但不招你們這種心思叵測的人?!?/p>
“哈哈哈哈,討厭?!?/p>
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吵得于易銘有些頭疼,他完全可以想象,一個寢室平時處了這四個人,一只籠子關了四只鳥似的,每天會是怎樣的狀況。
尤其杭歡,一張小嘴叭叭叭的,再枯燥的事都能被她講得活色生香。
她與他,實在是無一處相同的兩個人。
可不同,才更吸引人不是么。
今天的海鮮冷面與上一次吃的味道完全不一樣。吃完面,杭歡有意先去買單,卻被老板娘告知她男朋友已經把整桌的單都買了。
杭歡懵了一下,回頭去看于易銘。
他坐在窗邊,窗外的天已經黑了,他像坐在那條明暗的分界線上,支開兩個相反的世界。他頻頻看表,應該是還有其他事,可幾個女生不說要走,他也耐心作陪。
又欠了他一次,不單單是這幾碗面錢,還有很多很多。
杭歡過去散了局,于易銘前腳剛走,林菲菲她們三左右圍過來,將杭歡抵在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上,大有尋釁逼供的架勢。
“男朋友不錯啊?!?/p>
“什么時候交的?”
“每天在寢室自稱單身狗,結果男朋友level直接吊打我們那幾個直男,行啊你。”
“不不不不!”杭歡急得舌頭打結,想給自己和于易銘的關系下個定義,又覺得哪個詞都不合適。
說同學太淺,說朋友又似乎還不夠格。
“各位女俠饒命,我真的沒有男朋友,我以滑板起誓?!?/p>
林菲菲幾個互通了個眼神,知道都拿滑板起誓了,多半沒有撒謊。
“沒勁。”
“可惜?!?/p>
“我還以為鐵樹開花了呢?!?/p>
杭歡整了整衣服:“于易銘多好一男的,我就不做夢了,你們也別替我做夢?!?/p>
“胡說,你都不知道你多好?!笔矣褜帣幰话褦堊『細g的肩膀,“你配于易銘,那完全是綽綽有余啊?!?/p>
其他兩個室友連聲說是。
杭歡剛想說“承蒙你們看得起”,就聽寧檸又補了一句:“你總是抗拒談戀愛,不會是心里有人吧?”
初夏的夜,忽然起了陣涼風。
杭歡抖落肩上的胳膊,笑得沒心沒肺:“別說有的沒的了,趕緊回去吧,這一天我可都快累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