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收拾了行李出發了，焦璘葺原本也想去的，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自己出不了這個地圖，任務地圖的范圍只到村口往上些的位置，再往外走，就沒辦法了。

于是她又灰溜溜地走了回來。

98躺在河邊的長椅上，背對著道路，這人本來也是來送別的，等89走遠了，便這樣自顧自地休息起來，焦璘葺站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

“不回去嗎？”

“回去?！?8說道，“走得太累了，歇會兒?！?/p>

焦璘葺湊近了彎腰看，發覺這長椅上還有些空隙，在她腿邊的地方坐了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她抬眸看向另外一個人，那人已經很久不出聲了，氣壓沉得很低。

“我不知道出不去?！苯弓U葺心想跟人解釋一下，“不然也不用你浪費步數了?！?/p>

移動工具可以減少步數的消耗，但金幣的用量就會大很多，游戲到現在也不是一直能買得起道具，站在原地的蒔初鴰回過頭來，說道，“我奇怪這個任務在做什么?！?/p>

“嗯？”

“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你真的能猜到答案嗎？”

焦璘葺這會兒也沒什么想法，“不知道。”

她恍然間想起來解釋，“可能上兩次都只是巧合，我隨口一猜，也沒想到真的就猜到了?！?/p>

焦璘葺點點頭，道：“人生偶爾就會有這樣的巧合啊?！?/p>

蒔初鴰大概是有點后悔，畢竟他原本以為這真的是有什么秘訣，才會放棄抓豬的時間來做長任務的，已經能預想到回去的時候被人嫌棄，一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就不太好。

03跟66的戰隊完全不同，《香香小豬》這款雖然不是熱門爆款游戲，但03里面愛打比賽的人太多了，有些甚至是為了參賽，才開始玩這個游戲的。

03戰隊里的替補是所有參賽隊伍里面最多的，所有替補都是能隨時上場的，以防哪個選手在游戲里狀態不好，或者是別的什么而影響比賽結果。

用“訓練有素”來形容最為貼切。

任何東西有一分一秒的浪費，那都不能稱為是隊友。蒔初鴰已經預料到比賽結束后，自己會被怎么嘲諷了，但這會兒任務已經開始，他也沒有辦法退出。

況且。

他側目看向焦璘葺，總覺得這個人很奇怪，“那你覺得這次的答案是什么？”

任務已經進行了有一陣，蒔初鴰沒有做過這個任務，但聽觀察者的隊友提起過，大多是跟這里的事情有關的，“是通電嗎？還是夜晚？”

焦璘葺說道，“我猜是面子?！?/p>

“什么面子？”

“就是臉面，面子上要過得去。”焦璘葺在這里的許多時間，都有這種感覺，“不管是誰來都無所謂，并不是真的在看某個人，而是在照顧自己的面子。需要在面子上過得去的東西，那就維持好的樣子，不需要或者是不用照顧面子上的事情，那就隨意。他們對待客人看著是很熱情，但心底里大多是無所謂的，只是想要面子上過得去?！?/p>

98躺在旁邊，聽到這話坐了起來，看向焦璘葺，“客人，你在說什么？我們都是真心的?！?/p>

“那什么是真心??？”

“看我們為了客人付出那么多努力，想要帶你看那么多好看的風景?！?/p>

“可你們這里根本沒辦法給我看到好的風景。”焦璘葺說道，“原本就不適宜出現的東西，卻還要熱情地留下對方，其實也并不在乎我的想法。每一次摸著黑出門，我都只覺得不舒服，為什么還會覺得我會高興呢？”

98愣了一下，“我們已經努力讓你……”

“朋友的距離是有界限的，無視那種界限拼命想要拉近關系，除了想要面子上過得去，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苯弓U葺其實多少覺得有些不舒服，“害怕說出那樣的話，會讓自己變得疏離和不好接近，但隔閡本身就是沒辦法被消除的東西，人與人之間，必須要保持著一部分的疏遠?！?/p>

98被這樣的話傷到了，不敢相信地看著焦璘葺，“你怎么能說這種話呢？難道我們不是好朋友了嗎？”

“可以提前結束任務嗎？”

游戲板面在她眼前出現，有個直接作答的選項，焦璘葺抬手點了進去。

四周的空間慢慢消失，出現在眼前的屏幕，頭一次問了她一個問題。

【為什么你會這么覺得？】

“我知道提示應該還沒出現，但整體氛圍就是這個樣子。”焦璘葺厭煩了那種處處熱情，又不說真話的樣子，“所有的打算跟較量都被掩藏起來，虛假地表現著自己的模樣，我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假裝成熱情的樣子，明明心里也不可能有那樣的情緒?！?/p>

【可人總得成熟一點?！?/p>

“那不叫成熟?！苯弓U葺想了想，“那叫逃避現實，如果偽裝就能得來的好處，沒必要去選擇做困難的那一條路，保持過度的熱情，總不會惹人討厭的，所以處處都那樣做。”

焦璘葺不理解，“可如果交朋友只是為了從對方那里得到些好處，那真的算得上是情誼嗎？”

焦璘葺討厭太過靠近的朋友，那種疏遠的距離感，才是尋常而和諧的。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對“好朋友”的定義，總是跟許許多多的利益有所交集，在她看來，這樣的友誼也算不得清晰。

朋友就是，高興的時候在一起說說話，不開心的時候有幾句安慰，這樣就夠了。

“我真的真的真的……”想起那種所有依賴都聚集在一起，要相互共存的感覺，焦璘葺就覺得滿滿都是壓迫感，“很討厭這種感覺?！?/p>

這次不是系統的聲音。

傳來一個女人的輕笑聲，焦璘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沒過多久，她便聽到了一聲答復，【恭喜你，答對了?！?/p>

【還有，你真的不適合交朋友?！?/p>

【或許你也跟我一樣，喜歡一個人呆著吧。】

就像是漆黑的夜野蠻地壓著一切，所謂的“成熟”也包裹了無窮無盡的逃避與恐懼，只是誰都不愿意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