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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容易就生氣的，說得好像是從來沒有生過氣一樣……”縮在角落里的無雙還不忘小聲辯解道。引得肖望舒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殺過來后，無雙像只小松鼠一般又是一抖，哆嗦的再也不敢輕易開口了。

“青青，你還敢頂嘴？”肖望舒看著那縮在陰暗的角落里的無雙，眉頭微微一挑，涼涼的開口道。

“本來就是……”無雙下意識的接過肖望舒的話語，不過待看到肖望舒那忽然陰沉了的臉龐，無雙嚇得臉都白了，她……她還見過肖望舒這般恐怖的樣子，笑意全斂，眼睛微微瞇著，嘴角輕勾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好似渾身散發著黑氣一般。“嗚，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頂嘴……”

“撲哧。”看著無雙那一副沒骨氣的摸樣，肖望舒再也裝不下去的笑出了聲，一把將無雙拎到自己懷里后，肖望舒這才開口道，“你可不可以再沒骨氣一點？”

無雙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跟你斗還想要骨氣，你當我傻啊。”

“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嘿嘿，頭還疼吧，我給你按按。”無雙說完便伸出自己的手像模像樣的給肖望舒按了起來，“望舒，你說我想錯了，那那件事情究竟是怎么樣的啊？我……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十年前的事情？”

望舒臉上的笑意隨著無雙的話語而凝固，無雙見狀心里一沉，她知曉肖望舒不太愿意想起過往，而她卻又執意在他面前提起，仿佛便是硬生生的要將他的心解剖開來一般。

無雙的手也是一頓，看著肖望舒那有些迷茫和無助的神情時，無雙忽然伸手蒙住了肖望舒的眼睛，如同很久以前肖望舒對她那般，“望舒，你曾對我說過，醉極便談歌一場，醒來當是為自己而活。想必你比我更通透這其中的道理，我不想多說什么，只是希望望舒能夠每一天多開心一點，多笑笑就好，不好的終是過去了不是么？”

肖望舒緩緩嘆了一口氣，這才拉下無雙覆著他眼睛的手，“十年前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那個時候我中毒大病了一場，醒來之后記憶便有些混亂，之后的日子便夜夜不敢入睡，不僅是因為那些不堪的記憶會入夢，更是怕自己睡著后一覺醒來，便會變成一個沒有過去之人。總是想著，也許只要不睡著有些事，有些人就不會忘記，既害怕又不安……”

無雙能夠想象得到那種情景，十二歲的孩子一個人深夜惶恐不安，不敢入睡，沒有人可以說話，沒有人可以幫他。“害怕自己成為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這一句話驀地讓無雙不自覺地想要抱住肖望舒。

“青青，你不必……我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肖望舒發現無雙眼睛已經微微濕潤，清麗的面上滿是心疼，那樣的表情讓他的心也是跟著一震。半餉，肖望舒這才笑著道，“干嘛露出這么凄慘的表情，我故意說得這么慘其實是想讓你溫柔的來安慰我的，當不得真。”

“騙人。”無雙悶悶地道，然后在肖望舒的胸口打了一拳，“望舒，我說過的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想哭也好，抱怨也好，不要這般。”

“那多丟臉。”肖望舒看著無雙那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小孩子似的反駁道。待觸及無雙那琉璃般的眸子后，肖望舒只能認命的呼出一口氣，“好，我知道了，我告訴你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前，安親王府忽然收到了正在前線與越國軍隊作戰的父親戰死沙場的消息，母親與父親一直伉儷情深，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傷心的昏了過去，我們兄妹三人在她房間里守了一夜這才等到母親醒轉過來。

卻不想她醒來的第一句話便就是她要去前線。母親雖然是個柔弱女子，可是只要鐵了心的事情，便是任何人都勸不住，她想去將父親的尸骨帶回來，我們阻止不了，無奈之下，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兒的我便決定親自陪母親前去。可是卻不想母親太過急切，竟不愿意與京城里迎安親王靈柩的隊伍一起出發，而是先了隊伍兩日，帶著我往著前線趕去。

中間究竟走了多久，遇到了多少事情我已經記不清了，只是模糊地記得在我們就要到達前線時忽然遇到了一小隊越國軍隊。我們帶著的親兵為了保護我和母親全部被虐殺，而身中一箭的我只能護著母親藏到了一個積水的小山洞里。

天黑很快就黑了下來，四周濃重的血腥味迅速的引來了一群野獸，雖然看不見，但是我知道它們在撕咬我們護衛的尸體，我卻什么都不能做……因為剛才的混亂，我們什么東西都丟了，沒有東西可以包扎傷口，便只好讓母親將那箭的折去，只留下箭頭在肉里。雖然如此，血液還是止不住的流，我們腳下的水都被我們的血染得渾濁了。”

無雙下意識的抓緊了肖望舒的袖子，望著肖望舒那因為陷入回憶中而顯得寂寥的面容，無雙似有話想說，卻終是開不了口，只能默默的聽著肖望舒繼續道：

“我們心里很清楚，外面的野獸聞到我們身上的血腥味定然會過來攻擊我們，可是我們卻不能舉火驅散他們，因為一旦在這種黑夜里點了火，那便是將自己完全暴露在越國士兵眼前……”

“那你們怎么辦？”無雙只覺得自己的手心都沁出了一絲冷汗，光是聽著她就覺得害怕，更何況當時身處其境的只有十二歲的肖望舒。

肖望舒聞言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我記不清了……只知道一覺醒來的時候我和母親都被關在了一個籠子里，籠子的四周圍著一大圈不懷好意笑著的越國士兵。從他們的口中我們才知道原來……父親他沒有死，他只是詐死想讓他們松下警惕，就在不久前的交戰中父親殺了他們的一名大將，他們現在正恨他恨得緊！”

無雙微微垂了垂眉睫，這件事情她大概有個印象，掛帥的安親王詐死打敗越國，那個時候滿京城都是傳的他的豐功偉績。卻不想那輝煌后面，竟然是這樣的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