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原盈有些失神的走出了淬煉塔,漫無目的的走著,心中的思緒卻亂成了一團。
翎羽雖然很多時間都在修煉,但對于凌原盈和楓奕謨之間的事卻或多或少有一些了解。這個真相對凌原盈的打擊自然不小,但有些事情,別人是幫不上任何忙的,只能等她自己想清楚。
她對內院本就不熟悉,才來了一天又進了淬煉塔。現在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在內院里‘散步’。
這幾年來,她似乎很久沒有這樣沒有目的地的瞎逛過。似乎有很多事在等著她做,似乎有很多人在看著她,推著她,監督著她在往前走。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害怕自己一旦停下來就會止步不前。她害怕那些未知的、卻真實存在著的危險,那些危險一步步督促著她走到現在。只為了那一天到來時她可以保護自己,保護那些她在意的人。
其實她很累,很想休息,很想賴在母親的懷抱里撒嬌、安睡。
但這些對于她來說卻是最奢侈的東西。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去神界,去找自己的母親,那個從未見過面的母親。
但是在那之前,她需要一個答案!
凌原盈抬起了頭,腳尖輕點快速的飛掠,穿過了內院的大門,穿過了測試的森林,穿過了外院的圖書館。
當她再一次停下時,她站在了那個熟悉的大門外。
凌原盈推開門,在窗邊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紅色的長發似乎更長了,漸漸垂至腳踝,紅色的精致長袍邊用黑色的線繡著不知名的花紋。
似是早就察覺到了凌原盈的到來,楓奕謨轉過身看向了站在門外許久未見的凌原盈。
第一次,楓奕謨沒有帶著笑意輕佻的喊她小盈兒。
第一次,楓奕謨沒有沖過來占占便宜。
第一次,凌原盈看著這樣楓奕謨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好嗎?好久不見?原來你真在啊?
不對,似乎這些再平常不過的話語都讓她難以開口,最后還是化作了那一聲低低的嘆息,“現在……現在的我對你來說算什么?”
凌原盈直視著那雙妖異深邃的紅眸,她可以不在乎曾經的楓奕謨如何看待她。但是現在呢?經過那么久的相處之后,現在的楓奕謨又是將她放在怎樣的一個位置呢?
楓奕謨微微一怔,看著凌原盈那熟悉的帶著倔強和絲絲孩子氣的眼神,唇角漸漸的上揚,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不似從前輕佻邪惡,卻是發自真心的淡淡微笑,“你,一直都是我的小盈兒,以后也不會改變……”一邊說著楓奕謨緩緩地走向了凌原盈,如同從前一般親昵的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攬在了懷里。
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只是那種感情太陌生,讓他不知該如何去對待。
她也不是看不清他的心,只是這種感情對她來說同樣陌生,所以她想要得到一個肯定。
如同在證明著什么,楓奕謨第一次如此安靜的抱著凌原盈,低沉的開始回憶或是敘述著過往。
“楓家自從負擔起守護封印的使命開始,這個封印就如同一個沉重的枷鎖般壓在楓家所有人的頭上,似乎從我有記憶以來,每天都會聽到的最多的詞就是責任。對三界的責任,對楓家的責任。這個責任深入骨髓,讓我無法喘息。
我沒法和同齡的孩子一起玩樂,沒法理解他們那天真卻遙不可及的幻想,沒法認同他們總是想要躲避修煉的小心思。
我如同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們笑鬧,看著他們生活。后來我知道,這是不行的,所以我開始改變,開始用惡作劇的方式去融入他們,開始跟著他們一起大笑,一起玩樂。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還是一個旁觀者,那個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我還在心底。
當14歲那年我開始為了接管家族而單獨學習以后,我不必再面對那些單純的眼神,我突然松了一口氣。
這樣挺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挺好,孤獨卻不寂寞。
成年后家族開始派我出來尋找下一個封印者,我找遍了整個冥界仍然沒有找到,卻在帝都的初級魂力學院門口看到了一只被人丟在角落里獨自舔砥傷口的孩子。
那樣倔強地、帶著強烈渴望的眼神震撼了我。
渴望這個詞對于我來說是多么的陌生,所以我記住了她,并且偷偷的跟著她回家。然而當我探查她的體質時卻驚訝的發現。這個孩子居然就擁有者封印者的體質。
于是我安排了人將她帶到了死神學院,然后一步步的接近她,了解她,看著她那從未熄滅過的渴望推動著她一步步的變強。
那該是一種怎樣奇怪的心情呢,看著她一天天變強,一天天的成長,我既開心卻又怕她不再需要我。可是我知道的,她是不一樣的。在我從未有人走進的內心世界里,她是不一樣的。
只有對面她,我不希望自己是個旁觀者,而是希望自己也是她故事里的一員,永遠不會退場的一員。”
楓奕謨低沉溫潤的嗓音在房間內緩緩流淌,一字字一句句都在凌原盈的心里敲打起一片漣漪。最后都化為了一聲聲呢喃的嘆息,讓她沉溺。
她多想時間就在此刻停留,什么封印,什么魂師,什么三界,都統統消失。
“小盈兒……小盈兒……那個身份也許現在來說是個枷鎖,但我們總會把它打開的。那時候我會帶著你走遍三界的每一片土地,看過每一處風景。”
似是心靈感應一般,楓奕謨的話回應了凌原盈心中所想,讓兩人都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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