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道也是鬼魂，與紅葵是同源，按理說，他是不可能穿透紅葵的身體的。除非，是某種攻擊……

紅葵上一刻暴起的猙獰，在天無道的這只手后，全都消散了。頭發披散下來，指甲退掉，除了一雙瞳子，依舊血紅。

鬼的瞳子血紅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暴怒，一種是極度的恐懼。紅葵曾經是前者，現在成了后者。

“別，別殺我。我不能魂飛魄散！不能！”紅葵一動也不敢動，她的靈魂，已經被天無道這鬼神莫測的一手給抓穿了，這種實力的差距讓她絕望。而更絕望的，是她從天無道身上感受到的氣息，竟然是千年鬼王！

“殺嗎？”天無道完全不理紅葵的求饒，問向石無悔。他之所以一直沒動手，就是因為石無悔不在而已。否則，哪里容得紅葵囂張那么久。

“又一個鬼？！”秦紅盈第一次看到天無道，這一下又是嚇了一跳。抱著石無悔的動作非但沒放松，反而更緊了。

石無悔現在被女孩抱住，已經不像是最初那樣身體十分僵硬了，他已經開始能夠接受這種程度的親近。但也不能因此就被秦紅盈抱住不放了吧。

“沒事的，那個鬼，是我朋友。”石無悔借著解釋，將身體從秦紅盈的擁抱里退了出來。

石無悔的動作讓秦紅盈意識到了自己先前動作的不妥。她蒼白的臉色為此紅潤了。她羞澀間低下頭，問道，“那，是不是不會再有危險了？”

“是的。有我在，就算有危險，也不用害怕。”石無悔轉過身，目光在紅葵、天無道的身上停留一剎，接著平靜但深邃的認真看了躲藏在一旁的嚴方良一眼，最后把目光注視在華芝薇臉上，問她，“殺不殺。”

因為華芝薇和紅葵認識，石無悔尊重華芝薇，所以自然要問她的意見。

華芝薇沒想到天無道不僅是鬼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無情，這讓她一刻失神。石無悔的話喚醒了她，她看向紅葵，看到了紅葵血紅色的瞳子里那濃濃的哀求與絕望，她沉默許久，最終嘆息一聲，對石無悔說，“都是苦命人，放她一條生路吧。”

石無悔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對天無道輕輕點了點頭。

天無道聳聳肩，他更不在乎這樣小小一只女惡鬼，就算對方有點道行，但在他面前，還是太不夠看了。

就算道行相等，天無道也完全可以克死紅葵。鬼，也是不單有境界，還有戰斗能力的不同的。戰技，在兩只鬼的較量中，一樣適用。剛剛天無道扎穿紅葵的那只手，施展的，便是屠天戰技中的第一式無物。

如果不是屠天戰技，天無道縱然境界高出紅葵許多，也不可能做到如此輕而易舉就鎖住她的靈魂，制她生死全在一念之間。

收手，身形一閃，天無道回到了石無悔身邊。

沒了那只手，紅葵的瞳子，這一刻終于黑了下去，變回平常的模樣。她對華芝薇深施一個大禮，說道，“多謝救命之恩。”

然后，她又把目光看向了石無悔和天無道，目光里滿是畏懼，她畏縮的躬下身同樣行了一個大禮，“多謝不殺之恩。”

“不用謝。”石無悔沒多表示什么，只是多看了一眼躲進角落里的嚴方良，和紅葵說，“是他出賣給你，我們行蹤的消息，是嗎？”

石無悔很討厭被出賣這種事。

“不全是，你們出現的時候，我和鬼娘是一起知道的。但他為了我不殺他，做了我的奴隸，并且答應我，要把你們騙出來，給我做血食……”紅葵是個識時務的鬼，這時候萬萬不敢說假話。

如果紅葵只是回答簡單的是或否，石無悔是不會完全相信她的，但她這時解釋的很清楚。石無悔知道，這就是事實了。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是這個女鬼要吃我，我不得已，才用這種說法騙她，我，我其實是要跑回來給你們報信的啊！”嚴方良撲通一聲跪下來，跪著朝石無悔方向走，邊走邊喊。

他沒有選擇跑，因為他不蠢，和石無悔比速度……他會死很慘的。

可，和石無悔比智商，他一樣不占優勢。

“說完了嗎。”石無悔哪里會信他嘴里說出來的話。真正的鬼話連篇都比他的話可信。

“我真的是冤枉的啊！相信我，我真的沒有騙你們！秦學妹，先前讓你受委屈，實在是我迫不得已。請你大人大量，饒了我吧！我家里還有未過門的妻子……”嚴方良又開始說起他的那些凄慘家事。

秦紅盈看著他一直惡狠狠的神情在聽到他說到妻子后掙扎起來，最后一點點的攤平了那高高挑起的眉毛。她欲言又止的看向了石無悔。

石無悔看著這樣的她，露出了近乎沒有過的驚訝神情，問她，“你還相信他？”

石無悔這一刻是真的不理解，嚴方良的為人已經丑陋成這樣了，秦紅盈竟然還會相信他。

石無悔并不懂，女孩心中，對婚姻、對一輩子的渴望。她不是還在相信嚴方良，她是不忍他那個七老八十未過門的妻子，就這樣被終結了一輩子的夢。

“我不是相信他，只是……再給他一次機會吧，最后一次，好嗎？”秦紅盈求石無悔。

嚴方良見到秦紅盈開口替他求情，就連他的眼神里都閃過一道驚訝，可見這事，有多震撼了。

但他為了活著，是從來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砰砰砰，響亮的磕頭聲，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額頭。

石無悔認真看著秦紅盈，他想看清，秦紅盈的善良，為什么可以到達這種程度。

可這種事，是沒法用肉眼去看得清的。

“瞧，我也沒真的怎么樣。所以，再給嚴學長最后一次機會吧，好不好？”秦紅盈眼神里似乎還染著一絲委屈在其中，或許連她自己，也在為自己心疼，可她的人，還是在始終認真的，為嚴方良，向石無悔求情。

石無悔無法理解她的這種舉動。可是，也無法去責怪她這份呆呆的善良。

女孩的善良，有許多，男孩其實都是不懂的。

可，這不影響男孩發現，女孩的可愛。

你，真的很可愛。

秦紅盈，真的很可愛。

華芝薇一直默默聽著，做為一名老婦人，她能聽懂秦紅盈為什么會選擇原諒嚴方良。只是，這個理由，卻沒法說給石無悔聽。

她看得出，石無悔是個還只知道修煉和追求強大的少年，那些女孩的心事，他不懂，即便告訴他，仍然不會懂。

那些情，靠別人說是沒用的。情，是自己的；情路，也要自己親自來走才行。

“真是個愛心軟的女娃子。”華芝薇最后，只說出這樣一句感嘆的話。

秦紅盈的這份善良，石無悔真的舍不得去傷害。而嚴方良，對于石無悔而言，其實只是個殺不殺都行的小角色。

“這是你最后的一次機會，知道嗎？”石無悔把目光看向嚴方良。

“知道！知道！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嚴方良從地上一股腦站起來，對著石無悔二人又是作揖又是感謝，模樣十分滑稽，在他笑起來看著十分慈善的面容下，真的無法讓人看出，他會是一個如此卑鄙、利欲熏心且不折手段的人。

“好了。對于離開這里，我有一個想法。但在這之前，我想先聽一下，有關它的事情。它，是什么？”石無悔不再去管嚴方良，轉過頭，對華芝薇說。這片生死墓地，不會是他的墳地。所以，他要離開了。

有了華芝薇傳授的纖云步法，石無悔相信，接下來無論面對任何引力錯亂的空間，他都不會再有絲毫困難。

這一階段的修煉，是空間。此刻對于石無悔而言，空間，就像是海水，而他，是海水里強壯的一條魚。空間于他，如魚戲水。

華芝薇點點頭，想起就要和兩個孩子分別，有點感傷，但她按捺住了這份悲傷，撐著精神解釋道，“它是這個世界里的主宰，是一只強大的地獄三頭犬，它看守地獄的大門，掌管整個地獄。這個生死墓場，等同它掌控的地獄。”

“地獄三頭犬？”石無悔記憶里有這個名字，可，“你確定它真是地獄三頭犬？”

地獄三頭犬，這是古西方神話中守護地獄的惡犬，它龐大、邪惡、兇狠，連口中滴落的唾液都帶著劇烈的黑暗腐蝕氣息，一切人類遇到都會被它帶向死亡，傳說它為地獄看守大門，是地獄的守護者。

但實際上，地獄三頭犬只是上古時期的異種兇獸，與龍、鳳、玄武、白虎，是一樣的存在。不過，這些上古兇獸的毀滅力，卻的確可以用毀天滅地來形容。

但這種上古兇獸，應該早已消失在了人類歷史的長河中。石無悔沒想到，死神學院里竟然會有它們的影蹤。

秦紅盈更是在聽到它的名字后大叫了一聲，驚訝極了。

華芝薇明白他們的驚訝，和她當初一樣，在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情緒。只是事實，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