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篡位也是你外甥，看你到時候下得了手？”蔡爍一副無賴的樣子，有恃無恐的看向折桂，哪知折桂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掙扎和糾結，反而一臉的鎮定自若。
甚至，還有心思緩緩坐下，慢條斯理的品著香茗。
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你...?”蔡爍心里一個咯噔，看著眼前一副閑情逸致模樣的折桂，有些愣神：這個只知廝殺的匹夫，這個久經風霜的小將，這個濃眉大眼的家伙，什么時候學會故弄玄虛了？
“蔡爍，你不會以為我們折家的人只會沖鋒陷陣吧？”折桂瞥了蔡爍一眼，隨手拿起了桌上精致的各色糕點：“我雖是粗魯武夫，可我姐姐卻是熟讀兵書，貫會出謀劃策的。”
蔡爍沉思不語，折木蘭因是女子之身，氣力不及沙場悍將，便在旁的上面補了回來，打小便熟讀兵法韜略，精通沙盤推演，折家將有幾次以少勝多的戰役，她都跟在軍中參謀。
“再是忠君愛國，經歷了這百多年的打壓和忽視，一腔熱血也早已冷了下來。”見蔡爍不發一言被打擊到的樣子，折桂主動解釋道：“早在姑祖母率領十二寡婦為國捐軀的時候。”
“姐姐便再三勸告父帥留下后路余地，從那時起，折家軍便開始聽調不聽宣。”
“又建議父帥暗中在邊境與外族人展開貿易，以絲綢、茶磚換取鐵器，戰馬。”
說起自家姐姐折木蘭，折桂粗獷的臉上滿是自豪，也有些對蔡爍的嫌棄。
“那你剛才聲色俱厲的...?”蔡爍欲言又止，來自小舅子的一萬點暴擊讓他心中不忿，偏偏當姐夫的發作不得，更是打定主意，以后萬萬不可小瞧古人，他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剛才一臉的忠君愛國，一臉的情義兩難，居然都是演出來的！
“許你對我姐姐喜新厭舊，不許我對你虛張聲勢不成？”折桂咽下口中糕點，鯨吞牛飲般喝掉杯中茶水：“雖然姐姐心疼你，怕你出事，卻也怨你蘇醒之后不聞不問，這不...”
看著蔡爍理虧的模樣，折桂心中著實暢快，越說越是起勁。
一語中的：“雖然你蔡家忘恩負義，阿姐卻一直舊情難忘，從你文采斐然，廣邀名望；到你釋放林沖，收買人心，每一步都是阿姐讓我為你保駕護航。”
直擊要害：“不然你以為，楊志為何會出現的如此巧合？”
毫不留情：“城門官為何會輕易放行蔡崇禮等人？連基本的盤問都沒有？”
最后一擊：“京中的大小將官，行伍丘八，為何會對你贊譽有加？”
蔡爍木著臉微微點頭，卻是問出了關鍵之處：“那上次我收到消息，木蘭要去賣馬，也是你們故意透露給我的？她折木蘭孤身一人去賣馬，只為看我蔡爍是不是絕情之人？”
蔡爍面色不太好看：“她這也太胡鬧了！”
既算計自己，又把自身陷于險地，若非他及時趕到，后果不堪設想。
“咳咳！”冷不防蔡爍問出一個尷尬的問題，折桂伸出去拿糕點的手頓時僵住了，更是被口中的糕點嗆了一下，劇烈咳嗽幾聲，這才扭過頭去：“這不是阿姐沒看錯人么。”
見蔡爍面色不渝，折桂又小聲補充了一句：“阿姐讓我放出風聲前便說了，若是你出現了，她這輩子便非你不嫁；若是你當日沒出現，她便去蔡府大鬧一場，好讓你這輩子忘不了...”
“然后去邊疆抗擊外敵，馬革裹尸，讓你恨也好，愛也罷，念叨一輩子...”
蔡爍扶著額頭，忽然有些心累，那些個前輩是怎么做到廣開后宮的？那些個女子都傻了不成？自己這兒一個將門虎女都快消受不起了，好在這虎妞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
若是她因愛生恨，蔡爍打了個寒噤，突然感覺下身冷颼颼的。
“我剛才說的那些你沒有異議？”雖然心中氣惱折木蘭先斬后奏，又給自己來了個獵人和獵物的互換，但到底是為自己打算，情意深重；再有此時，正事要緊，且先放一放。
等將來折木蘭過門之后，洞房花燭，再狠狠出一口惡氣。
“我折家世代鎮守邊陲，現在為的只是黎民百姓。”說起正事，折桂也嚴肅起來，只見他正襟危坐，挺直了腰板，正色道：“若是你能做到那一步，對折家而言有利無弊。”
“若是做不到那一步，折家也不會坐視女兒女婿身陷險境。”
大宋軍閥，大多是父子兄弟，姻親故舊報團取暖，平時看不出來，到了戰時，萬不可小覷！
況且，大宋豪門的看家護院多是軍中退伍之人，也多來自折家等將門世家。
平時打探個消息，最是方便不過，也無怪折木蘭清楚知道蔡爍動向。
“你既然在套我的話，為何不多套一些？”蔡爍點頭，折桂畢竟是大宋軍閥魁首折家出來的，又有折木蘭從小言傳身教，將來握著折家將偌大的兵權，又是第三代的長子。
說的話自然有分量，也能代表折家的態度。
只是，為何他在自己說出那句“要篡位也是你外甥”之后不繼續演下去？
難不成，這些個信息就能換取折家支持自己？
“有你剛才那句承諾便夠了！”折桂直勾勾的盯著蔡爍眼睛：“若是沒有那句承諾，看在姐姐和從小玩到大的份上，我最多幫你這次，不出賣你換取榮華富貴。”
“又或者”折桂坦然相告：“我被你侃侃而談，天花亂墜的樣子迷惑，在你身上下注，但卻是兩頭下注，絕不會把整個折家，和二十萬折家軍的身家性命壓在你身上！”
“可有了這句承諾全然不同！”折桂毫不遮掩道：“我們這些做舅舅，做外公的，到時候出錢出力，拼上性命，為的可不是那八竿子打不著的能安享榮華！”
“親外甥和名義上的親外甥，能是一回事？！”
蔡爍心下了然，這倒是人之常情；不過蔡爍也暗自慶幸，要不是自己還有些良心，本就將折木蘭看成發妻，打算未來重點培養自己和折木蘭的孩子，今日又順理成章說了出來。
怕是折家將和折桂對自己的支持也是有限。
慶幸之余，又有些無奈：其他人穿越都是大殺四方，虎軀一震，猛將納頭便拜，為什么到了我這里，武夫們一個個都智商正常了？不光正常，還都是老蔭蔽！
還沒開始實施計劃，就給我談利益分配的問題！
“只要我姐姐將來是皇后，我外甥是太子。”折桂站起身來，壓低了嗓子，緩緩將后半截話吐了出來：“我這做弟弟和舅舅的，舍了這百十斤的身子又如何！”
“所以，李師師？”蔡爍沒有惱怒，畢竟人家堵上全副身家和闔府性命，怎么會讓非折木蘭所生的孩子坐享其成？不過，蔡爍還是問出了現下最實際的問題，他很在意折家的態度。
“父帥說過，這男人嘛，三妻四妾倒是尋常。”折桂干咳一聲：“不過這庶長子么，最好還是不要有，雖然李師師色藝雙絕，但畢竟是青樓女子，你這....”
“罷了，罷了。”蔡爍揮揮手：“反正都是當侍女，你把她帶走，帶到折木蘭身邊去唄...”
看蔡爍咬牙切齒，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折桂沖他挑眉道：“這，我姐姐何時讓你吃過虧？前些日子聽說你身邊缺個護衛，她特意將身邊一個本該投軍的侍女留了下來，調教武藝...”
“那女子叫梁紅玉，只等武藝達到了姐姐要求，便會派來貼身保護你...”
“幸好我認識你姐姐認識的早...”
蔡爍嘆了口氣，折木蘭這虎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還能說啥？還有臉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