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輕松都是裝出來的，余若歌只是區區九品上武修，九品下魂修，下三品中的下品，真打起來恐怕要被吊著錘，眼下只能借助免疫靈力的天賦蒙混過去了。
但男子被他唬得跪了，女妖把男子拉起來，臉色不善地看著余若歌：“你說你是謫仙，又何必與我們多言，莫不是虛張聲勢？”
這年頭妖比人還聰明。
余若歌低聲嘆息，裝腔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當年我入凡塵時……”
話沒說完，女妖又撲上來，連揮數爪。
“臥槽——”裝逼失敗的余若歌狼狽后退，但動作終究不如女妖敏捷，難看地閃過幾招后，還是用手臂硬接了獸爪。
于是余若歌右臂上出現五道極深的爪印，能清晰見到完好無損的臂骨，女妖左手上的爪子則全掀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掛在指頭上。
余若歌忍著劇痛給女妖當面來了一腳，抱著手臂跑進后堂。
“啊啊！”女妖抱著傷手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聲音。
“娘子！”男子蹲下來，對她施愈療術。
“你個廢物，快把傀儡都叫過來抓住他！”女妖大喊。
“是，是。”男子慌亂地掏出口哨吹響，散在村中各處待機的無腦尸傀走出家門，以驚人的速度往大宅奔來。
后堂只有一間屋子有燈光，余若歌便直接踹門進去，在墻角找到了橫在地上的血色長劍。
余若歌拄劍而立，劍柄剛好到他胸口，劍身暗紅，上有許多波紋，隨著視角變換，波紋也會逐漸變化。
“小紅！”他伸出左手握住劍柄，喊道。
劍柄帶著螺紋，似是玉制，但卻與劍身一般堅硬。
魔劍的劍靈不肯告訴他真名，怕影響這個時間線還未變成劍靈的自己，余若歌便擅作主張管它叫“小紅”。
余若歌感覺到劍中有個虛弱的魂魄慢慢復蘇，一道魂念傳音進入他的識海：“你受傷了。”
他心中歡喜，總算不是孤身一人了。
看了眼血流不止的手臂，他道：“沒啥事。”
他正要找點布條包扎，外面卻傳來陣陣低吼，窗戶外，一張張蒼白的臉正向此處靠近。
“抓緊我。”小紅道，隨后劍身騰空，劃破屋頂，帶著余若歌飛上了天，往村外而去。
風雨撲在余若歌臉上，村中屋舍刷地小了，他本以為小紅會帶他一直飛出村，就像逃出京城時一樣，但高度升了沒多少，便馬上開始下落，直到墜落在地，他離村口也還有一里距離。
“我的魂力撐不住。”小紅道。
行吧，至少離開了死人堆，余若歌拿著劍發足狂奔，到了村口牌坊前，卻發現守門的那兩個還在。
“唔，活人？”其中一個守衛發現了他，立刻擺出攻擊姿態。
余若歌已經從煉尸棺里出來一會兒，身上死氣本就散去許多，又被魔劍凈化了一遍，沒辦法再扮死人蒙混過關了。
小紅道：“他們身上還有殘魂，快殺了他們。”
余若歌舉劍沖刺，但在距離兩名守衛只剩五步時，他忽然想到這是自己第一次殺人，腳步猶豫起來。
幸好小紅還有力氣催動劍身，直接脫出他的手，趁著前一個守衛來不及反應，刺入其胸膛，接著又劃掉另一個的腦袋。
沒有血噴出來，因為他們已經死了好幾天，血液早已凝固。
可是他們明明受了致命傷，一個心口缺了一塊，一個沒了腦袋，卻仍未倒下，還試圖撲過來，小紅砍掉他們四肢和頭，這才終于消停。
“在你沒準備好之前，殺人的事先可以交給我。”小紅貼心地說。
不過余若歌沒心思感激，縱使魂力修為掉到了九品下，敏感度也還在，他清楚地感覺到兩個尸傀的殘魂被收進了劍中。
“你……吸了他們的魂魄？”
“噬魂術。”小紅道，“來不及到杉州城了，我得快些恢復。”
噬魂術可以通過吞噬他人魂魄滋養自身提高修為，但世人普遍信仰輪回，抹殺魂魄的方式太過殘忍，而且使用者消化掉被吞噬者的命魂后還會獲得部分記憶，用多了容易混淆人格，因此被定義為邪法。
余若歌身子有些僵：“你會噬魂術，那讓我去找養魂法是假的？”
“我如果一開始說我會噬魂，你還會帶我出宮嗎？”
余若歌沒有回答。
小紅繼續說：“我不喜歡用這種邪法，只是現在沒得選，至少一天內大多數時間能清醒才好。”
余若歌想到剛出宮時小紅在短暫的清醒時間內囑咐過他萬事要小心，不能輕信別人，不要管沿途傳聞，徑直趕往杉州城。
當時他還覺得小紅把他當成了小屁孩，自己活了兩世，不可能翻車，結果路上聽到妖怪傳聞，看了眼地圖覺得經過這村也順路，結果……
現在想來，自己的閱歷實在少得可憐，前世一個社恐宅男，今生又鎖在宮里十七年，根本想不到帶著淳樸笑容、素不相識的村民一上來就會給自己下藥。
他回頭望了眼，沒看見有尸傀的影子，便拿起小紅，往村外跑。
“我覺得可以殺回去。”小紅道。
“報官還差不多，殺得過人家嗎？”余若歌不敢冒險，手上的傷還沒處理呢，先找個安全的地方避雨再說。
他武修等級不高，還是存在感染風險的。
小紅道：“那個男的是八品魂修，如果把他魂魄吞了，我的情況會好上不少。”
“好多少？”
“至少全天保持清醒沒有問題，偶爾能使一次魂術。”
“你有把握打得過他們嗎？”
“如果他身邊沒有尸傀，八成把握，有的話，三成，看你能力。”
“以我的能力肯定會成為一個上好的尸傀。”余若歌加快了腳步，但沒一會兒，又慢慢停了下來。
前方不遠處站著三個人影，一動不動，讓他想起守在村門口的兩個尸傀。
“是活人。”小紅的話讓他松了口氣。
記得那男人說過到了晚上活人闖入村中陣法時會動彈不得，看樣子那三人是中了招。
余若歌走過去，見是穿著油布雨衣的兩男一女，一老兩少，都佩著制式長刀，懸著腰牌，纏著繩索，顯然是公家人，老的那個腰牌顏色與其他兩人不一樣，應該是領班。
雖然不得動彈，但他們意識都很清醒，緊張地看著余若歌。
余若歌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于是亮出手上傷口，道：“我是路過的游俠，這村里有個煉尸的邪修，我被他傷了，你們是杉州的公差？是的話眨三下眼。”
三人拼命眨眼。
“三下就夠了，我先帶你們離村細談。”
三人眼睛依舊在眨，眼神往余若歌后方瞟。
余若歌回過身，手上的小紅同時飛起，隨后一陣“噗噗噗”的聲音響起，幾個悄然靠近的尸傀失去手腳，倒在了地上。
小紅回到他手里，魂念傳音道：“這些人腦子都被挖空了，殘魂跟沒有一樣。”
余若歌沒心思關注什么腦子不腦子的，他被眼前的景象震驚到了，幾百上千個尸傀互相交錯，站在村口，呈圓弧狀，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現的，偶爾閃過的電光中，密密麻麻的臉異常蒼白。
最近尸傀的離他僅僅十步遠，大宅里那對男女站在前排中央，冷眼看著他。
余若歌有些想逃，哪怕是哈蘭拳王再世，也不可能打倒這么多尸傀，更何況還要顧著身后三個不能動彈的公差。
尸群中，男人女妖緊緊盯著余若歌手上的劍，似乎非常忌憚。
這樣的對峙肯定不能長久，余若歌覺得必須說點什么，輕咳一聲道：“兩位，我們開打必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不妨各退一步，各自回家洗洗睡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