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端坐雙頂花轎內,輕輕地掀開頭頂的紅蓋頭吐了口氣,手中還拿著千玉塞給自己的蘋果。轎子外面鑼鼓喧天,人群吶喊的聲音此起彼伏。雖然聲音震的北北耳膜發脹,但如果這段婚姻能得到世人的祝福,哪怕這祝福只是阿諛奉承,可聽在耳里也是歡心。
而跟在轎子后面的納蘭容若,身著一身蟒袍,貴氣逼人。騎著白色的高頭大馬,像是從云端下來的仙人。納蘭容若這一路上一直靜靜地望著前面的那頂紅轎子,那里面坐著的人兒是他此生的摯愛。容若一想到這就會情不自禁的微笑,甚至向道路兩邊的百姓揮手致意。
這是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比當初納蘭容若迎娶盧蕊時還要盛大。這不僅僅是因為北北被封為和碩公主,有太皇太后的照拂,皇宮的禮部和欽天監準備的特別周到。還有一點,是納蘭容若自己,參與了整個婚禮的策劃。他知道,北北的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那就是她不是她唯一的妻子。他想彌補她,送她一場空前絕后的盛大婚禮,讓她看到自己的心意。我納蘭成德心里,永遠都只有一個妻子,她叫夏北北。
轎子繞了京城小半圈,從明珠府到皇宮門口,又從皇宮門口到明珠府。這就算是作為和碩公主的夏北北從皇宮嫁入了明珠府。雙頂花轎從明珠府大門進入,站在明珠府大門口的下人見轎子到了門口,便點燃了鞭炮,鞭炮的聲音震耳欲聾,噼噼啪啪的聲音正式宣告世人,這場婚禮走向了高|潮。
又過了沒多久,轎子顫顫巍巍的停在了堂屋門前,這里被布置成了拜堂的地方,一片紅色洋溢著喜慶。坐在轎子內的北北感到轎子落在了地面上,便連忙伸手將蓋頭拉下。
堂屋外,身著艷麗長裙的顧婉走向了北北的轎攆,上前掀起了轎簾,將北北攙扶了下來。今天的顧婉身份不止是賓客那么簡單,她是納蘭容若請來的伴娘。
北北在顧婉的攙扶下亦步亦趨的往堂屋里走。這一路上,身側不停地有人在向北北的身上扔投各種谷物大豆和紅色花朵。北北腳底踩著花盆底的鞋子,紅蓋頭下是一張緊咬嘴唇的緊張面孔。雖說這些都是代表祝福,但是作為不怎么穿花盆底鞋的北北,特別害怕自己一不小心猜到那些豆子摔了個人仰馬翻,那就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堂屋內,香案上香煙繚繞,紅燭高燒。作為駙馬的納蘭容若,準備了九十桌宴席宴請賓客,場面十分恢弘。在大家的喧鬧聲中,親朋好友和職司人員也已經各就各位。儐相二人分別以“引贊”和“通贊”的身份出現,開始贊禮。
引贊:新郎蒞位佇立于轎前。
通贊:啟轎新人起。
引贊:新郎搭躬拱手延請新娘。
引贊:新郎新娘至花堂前。
引贊:新郎新娘就位至香案前。奏樂鳴炮。
通贊:新郎新娘向神位和祖宗牌位進香燭。
引贊:跪,獻香燭。明燭,燃香,上香,儲伏,興,平身復位。
通贊: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堂內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而北北在紅蓋頭下的臉卻已經要七竅生煙了。身上穿金戴銀這么多,頭上的朝冠也是鑲金帶銀還嵌著珠子。叩首對于北北來說簡直就像用頭部來提起一個鉛球一樣。
“一拜天地!二拜雙親?。》蚱尴喟荩。。∫M洞房?。。。 ?/p>
司儀最后一句話尾音還未落,整個堂屋就沸騰起來了。
北北這就被人送去了洞房。讓北北稍顯遺憾的是自己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太皇太后一眼,她只是從紅蓋頭底下看到了太皇太后那雙金絲勾成的繡花盆底鞋。不過北北可以想像,太皇太后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定是慈祥的,暖心的。
北北被人扶回了屋,坐在了寬大的合|歡床上,而屋外的納蘭容若還在堂屋和來訪的賓客把酒言歡。待身邊的人都退下后,北北掀開了蓋頭,轉動了一下酸痛的脖子,開始打量起這個新房來。
只見堂屋中間高懸一方形彩燈,彩燈四面分別繪著“鸞鳳和鳴”、“觀音送子”、“狀元及第”、“合家歡”圖案。香案上一對碩大紅燭。新房“金墻”上貼“天地君親師位”六個大字。門框兩旁貼著一副對聯,對聯寫的是什么北北并沒有看懂,但是她看懂了橫批,是“鸞鳳和鳴”四個大字,門中央還貼著大紅雙喜字。窗戶也貼著剪紙的大紅雙喜字,四角貼的剪紙蝴蝶圖案。窗戶兩邊也貼著對聯。墻壁四周掛北北看不懂的字畫。
門外一陣騷動,北北扶著沉重的頭小跑坐到了床邊,抓起蓋頭就蒙在了自己的頭上。
納蘭容若一身大紅喜袍,在門口趕走了來鬧洞房的朋友。待關緊了房門,便是一步一步走進北北。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隨著一步一步走進北北,跳動的也就越急促。
最終,容若停在了北北的面前,手持如意秤桿揭開了北北頭頂的喜帕。北北抬起頭,嬌美的臉龐泛著紅暈,微微牽動嘴角露出一個醉人的微笑。容若將桌上的琉璃盞遞給北北,坐在了北北的身邊。兩人心旌搖蕩,喝下了交杯酒。
“容若。”
“叫我夫君?!?/p>
容若伸手取下北北的朝冠和發簪,黑發便如流水一般傾瀉下來,劃過容若的掌心。北北上前依偎在容若的懷里,這個擁抱溫暖了她很多次,可是這一次,北北竟有絲膽怯。
容若俯下身貼上北北的唇,摟緊了她的腰身,輕接盤扣。這一刻,她愿意做他的床前明月光,他愿意做她心底的朱砂痣。
“夫君,把蠟燭吹了吧,好亮?!币粅絲|不|掛的北北紅著一張臉躲在被子里,容若伸手拉過了北北的手腕其揪了出來,環在懷里道:“何始花燭夜,輕扇掩紅裝。新婚這夜,是要通宵不睡,守花燭的。”
“通宵不睡?那我們干什么阿......”
“你說呢?老婆?”
挺起芙蓉背,帳底盡風|流。北北微拱脊背,卷縮著身子,緊緊的拽住容若的臂彎。這一夜,紅房帳暖。她走進他的生命,他將她融入骨髓。
從此,沒有分離,沒有背叛。
(《辛夷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