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笑著將秦翌放了下來,揉了揉他的頭,笑道:“好了,去玩吧。”然后就進(jìn)了廚房:“珍娘,我來給你看著火。”
秦翌望著廚房,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發(fā)現(xiàn),隨著時(shí)間的推移,這個(gè)世界的記憶越來越多,他越來越融入小孩子這個(gè)身份了。
說話做事變得越來越幼稚了。
“兄弟……”
原來,這就是兄弟。
原來,一個(gè)家,不止有父母,還有兄弟。
和孤兒院不一樣,他們不是他的敵人,而是他的親人,和父親母親一樣的親人。
前世孤兒的記憶明明越來越清晰,卻又感覺變得越來陌生。
“這種感覺,似乎也不錯(cuò)。”
……
廚房里,秦勇一邊看著火,一邊輕聲說道:“珍娘,你說,咱家大頭,眼里只有活兒,是不是,也不太好啊。”
珍娘正在搟面的手一頓,皺著眉,偏過頭,望著秦勇,道:“懂事,勤快,眼里有活兒,還不好?”
“若是一個(gè)八九歲以上的孩子,這的確好,長大成人之后,更是好,我們就不用擔(dān)心他過不好自己的日子了……可是,咱家大頭現(xiàn)在才兩歲啊,他這個(gè)年紀(jì),不正該和其它孩子一起瘋一起玩兒的年紀(jì)嗎?”
“玩有什么好的?”
“玩,還真的非常好,非常重要,它可以締結(jié)同村同代人之間的情誼,這些打小玩出來的情誼,才是最牢固的情誼。”
“這都是什么歪理,還一套一套的。”
“珍娘,這可不是歪理,一個(gè)好漢三個(gè)幫,珍娘,你沒發(fā)現(xiàn),大頭他太獨(dú)了嗎?基本上沒有和他玩的來的小伙伴,甚至和他的兩個(gè)親兄弟,都不怎么親近,這樣,長大以后,他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兒,沒有情誼在,誰幫他啊,珍娘,你說,是不是這個(gè)理兒?”
“就你有理!”珍娘用力的搟著面,等了片刻,眼睛突然紅了,哽咽著道:“我知道我偏心,偏心大頭,但是,你也不想一想,他還沒出生,我們就對不起他,他出生后,又一直那么懂事,從來不鬧騰我,不讓我操心,懂事的,都讓人心疼,你說,我能不偏心著他一點(diǎn)兒嘛。”
秦勇?lián)狭藫项^,憨憨的笑了兩聲,吶吶道:“珍娘,我,我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我……”
珍娘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搖了搖頭道:“當(dāng)家的,你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以后該怎么做了,一定不會讓大頭鬧一個(gè)沒人幫襯的下場。”
說著,“哚哚……”珍娘干凈利落的就把面條切好了,一邊掀開鍋蓋下面,一邊道:“你洗手了嗎?快去洗手去吧,馬上就開飯了。”
“哎。”秦勇老實(sh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離開了廚房。
……
第二天一早,珍娘像往常一起早早的起床忙碌,秦翌也像往常一樣,趕緊起床,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在珍娘的身后。
“阿娘,阿娘,我會喂雞,我會喂,雞,讓我來,讓我來……”
這次,珍娘沒有像往常那樣,順勢把喂雞的工作交給秦翌,自己去廚房生活做飯,而是蹲下身子,和秦翌持平,對視著說道:“大頭,你幫阿娘干活呢,阿娘很開心,可是,你現(xiàn)在還小,正是需要玩的年紀(jì),你應(yīng)該像你的哥哥,像村子里其它小孩子一樣,開心的玩耍,等你長大一些,再幫阿娘,好嗎?”
秦翌紅著眼睛,哽咽著問道:“阿娘不喜歡我了嗎?阿娘不要我了嗎?嗚嗚,阿娘,不要不要我,嗚嗚……”
秦翌一邊哭著一邊撲向珍娘,抱著珍娘,緊緊的不撒手。
聽到秦翌的哭聲,珍娘的眼睛也紅了,緊緊的抱了抱秦翌小小的身體,然后一把把秦翌扯開,雙手緊緊的握著秦翌的肩膀,嘴里話卻前所未有的嚴(yán)厲:“你要是再哭,阿娘就真的不要你了。”
秦翌趕緊止住了哭聲,小臉一抽一抽的,眼睛通紅通紅的,鼻涕止不住的往下流,不過依然倔強(qiáng)的抿著嘴,忍著不出聲。
“今天開始,你就跟著兩個(gè)哥哥出去玩,知道了嗎?”
秦翌抿著嘴,點(diǎn)了點(diǎn)頭。
“去吧,回去接著睡個(gè)回籠覺,小孩子就應(yīng)該睡得飽飽的,整天跟著阿娘起那么早做什么。”
珍娘親手將秦翌哄睡之后,出了屋,看到秦勇和像往常一樣,剛挑完水,正在劈柴。
珍娘走過去,倚在水甕邊,紅著眼睛說道:“當(dāng)家的,你說的對,我以后會將大頭糾正過來的,我現(xiàn)在想了想,大頭之所以這么懂事,之所以這么粘我,恐怕最根本原因,還在引產(chǎn),可能,他還沒出生,就知道了,我們是一對不稱職的父母,為了自己可以放棄他,所以,他才那么沒有安全感,那么害怕被我們嫌棄,那么懂事,怕給我們添麻煩,怕我們再次不要他了……”
秦勇放下斧頭,走到珍娘的身前,珍娘一把抱住了秦勇,將臉埋進(jìn)秦勇的懷里,輕聲嗚咽著,涌出的淚水像洪水一樣,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裳。
秦勇懷抱珍娘,有節(jié)奏的輕輕的拍打著珍娘的后背,靜靜的,什么話也沒有說。
等珍娘的哭聲小了,秦勇才輕聲說道:“珍娘,這個(gè)決定是我下的,要對不起大頭,也是我這個(gè)阿爹,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你是最好的阿娘。”
聽到秦勇的話,珍娘的眼睛又紅了,秦勇趕緊為珍娘擦了擦眼睛,笑著抬了抬下巴,道:“你看,這日頭,你再不做早食,等吃完飯可就到晌午了。”
珍娘抬頭一看,日頭竟然已經(jīng)那么大了,趕緊用袖口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秦勇胸前被打濕的衣服,不好意思的扭過臉道:“還是換一身吧。”說完,就慌里慌張的跑進(jìn)了廚房。
秦勇笑著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直接扔到水甕旁邊的木盆里,然后光著膀子,就接著劈起了柴。
“哚~咔~噗~”
“哚~咔~噗~”
不久,在院子里有節(jié)奏的劈柴的聲音中,廚房里炊煙裊裊升起,屋里傳來了孩子打鬧的聲音。
“哥,起開,你壓到我了。”
“柱子,你可看清楚了,這里是我的這半邊床,你越界了。”
“我沒有,肯定是你趁我睡著了把我搬過去的,哥,你太壞了。”
“你才壞,明明是你睡著了還亂動……”
聽著老大老二的吵鬧聲,劈完柴的秦勇哈哈大笑著走進(jìn)次臥,沖著兩個(gè)兒子吼道:“小兔崽子,都什么時(shí)辰了,太陽都晌屁股了,還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