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子聽了,似乎很是開心,忙著用舊報紙幫我包裹好石頭,然后,用一個黑色的袋子裝了,遞給我說道:“叔叔,我家就在這條巷子里面,有點黑,你不要怕?!?/p>
“沒事,叔叔是大人!”我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我一個大男人,讓一個年僅七八歲的女孩子安慰不要怕黑?
小女孩子奔奔跳跳的在前面帶路,就是我每天必須要路過的小巷子,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這個小巷子應該是要拆遷了,附近沒有幾乎人家居住了,這小女孩子難道居然住在這里?
“小姑娘,你家住在這里?”我好奇的問道。
“是??!”小姑娘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說道。
“你爸爸呢?”我心中有些難過,女人病了,也不該讓這么小的孩子,出門賣石頭啊?這家男人了?就算窮點苦點,也不能夠刻薄了孩子。
“爸爸前年死了!”女孩聞言,站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我,黑暗中,我隱約看到那個女孩子的眼眶有些泛紅。
“叔叔是個醫生,去看看你媽媽!”我伸手溫和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頂。
“是!叔叔是好人,好人是有好報的!”小女孩很認真的說道。
“呵呵……”我只是苦澀的笑了一下子,跟在小女孩身后,有走了幾步路,一扇破破爛爛的木門,就出現在我面前。
小女孩子推開木門,在黑暗中,木門毫無預兆的發出吱呀一聲響,實在有些難聽。門里面一片黑暗,小女孩子推開門徑自走了進去,我站在門口,有些遲疑。
連著我自己也說不出清楚,我為什么會遲疑不決?
大概過了幾秒鐘,里面那個小女孩的聲音傳了出來:“叔叔,你進來啊!不要怕……”
“哦……”我答應著,我突然有些背脊涼颼颼的感覺,就在女孩安慰我不要怕的時候,我突然就有些害怕了,這心態,真是詭異。
我一腳跨了進去,那種讓人雞皮疙瘩驟起的感覺,幾乎是瞬間襲上我的心頭,我好像感到,我不是走進小女孩的家里,而是在漆黑的夜里,走進了某個亂葬崗,四周都是一種陰森森的寒氣。
里面是很老式的樓房,上面黑漆漆的一片,下面房間里面有著昏暗的燈光,院子外面空落落的,只有一口很是老式的水井。
我的目光落在井口上,不知道為什么,我似乎看到井里有氤氳之氣,蒸騰而上,大概是天冷了,井水比較暖和,想來冷氣熱氣交流,在燈光的折射下,看起來就有霧氣蒸騰而上?
可是,為什么我看到那個霧氣是一團團的,像是一個個球形……突然,其中的一個球陡然轉了過來,我嚇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哪里是一只球了,那明明就是一只骷髏,兩只空洞洞的眼窩子,一排獠牙,沖著我猙獰而笑。
“叔叔,你怎么了?”小女孩站住腳步,轉身看著我。
我被那女孩子一叫之下,頓時就回過神來,不僅有些尷尬,忙著鎮定心神,強笑道:“沒什么,腳下絆了一下子?!闭f話之間,我再次抬頭向著那口水井看了過去,水井還是水井,在燈光下看起來,有一些霧氣,正常得很。
“天黑了,叔叔小心點。”小女孩子一邊說著,一邊請我走了進去。
整個房間里面,似乎都透著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帶著淡淡的海腥味,還有潮濕的咸味。
里面的燈光線很昏暗,小女孩子先跑了進去,我站在門口,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那口水井,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這口水井似乎透著一股邪氣。少頃,小女孩從里面房間探出腦袋來,弱弱的叫道:“叔叔——”
“你媽媽呢?”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留意到,這個房間很小,只有一室一廳,外面的大廳上,推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煤氣灶等等,顯得相當的擁擠。
“咳——咳——咳咳——”里面房間傳來一個女人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媽媽,你喝點水……”小女孩焦急的說道。
想著那女人在房中,終究沒有招呼我,我也不好冒然進去,過了一會兒,那女人才止住咳嗽,低聲說道:“朵朵,你去招呼先生進來吧,外面冷!”
很快,那個被叫做“朵朵”的小女孩子,再次跑了出來,招呼我道:“叔叔,我媽媽請你進去坐?!?/p>
“嗯,好的!”我口中答應著,當即就一腳走進房里,房間里面,那股海腥味就更加嚴重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怪味。
房間里面有一盞老式的電燈,光線很是昏暗,一張床上,半靠著一個年齡不大的婦人,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一點,生的眉目清秀,倒是一副好模樣兒,只是臉上有著很不正常的潮紅,神色很是不好。
“先生請坐!”女人忙著招呼我。
“哦,沒事的!”我忙著笑道,“大姐,我是醫生,能不能讓我給你看看病?”我口中這么說著,心中卻是想,這個女人說不準比我還小呢,怎么就有朵朵這么大的孩子了?要不是她一身的病態,她看著來很是年輕,面前只有二十出頭?就算生孩子生的早,也不會早成這樣吧?
但這終究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冒犯相詢。
“嗯……”女人不置可否的看著我,半晌才道,“也不是什么大病,醫院說要住院治療,只是自從我家先生去世后,這家里實在太窮了,我們住不起——朵朵不懂事,居然想著拿著我家先生生前留下來的幾塊石頭去賣錢,倒是讓先生見笑了?!?/p>
女人說的文質彬彬的,我不禁笑了一下,走到床前,就在一張板凳上坐了下來,示意女人伸出手來。
女人似乎很是奇怪,問道:“先生懂得把脈?現在可沒有多少年輕醫生懂得這個了?!?/p>
“謹承家學,略懂一二。”我伸手扣在女人的脈搏上,半晌,不僅皺了一下子眉頭,輕輕的嘆氣,這女人患上了肺結核,確實要住院治療,我雖然可以開一些藥,但也只是能夠緩和一下子,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朵朵那些石頭,要求賣三千塊了。
現在很多醫院,住院就得先交個二三千的。
朵朵那個小女孩子,居然倒了一杯茶給我,然后,用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看著我,問道:“叔叔,你要買我家的石頭嘛?”
“要啊,你給我看看!”我忙著說道,那茶水里面,似乎也帶著一股難聞的海腥味,所以,我并沒有喝,端起來就順手放在一邊了。
“就是這個!”朵朵彎腰指著書桌下面一塊黑漆漆的石頭,對我說道。
我一愣,忍不住也彎腰看了下去,書桌下面有些黑暗,昏暗的燈影下面,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映在哪里,看著有些害怕。
而在書桌下面,海腥味似乎更加重了,我好奇——這怪味到底是什么?。?/p>
從口袋里面摸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對著書桌下照了照,下面放著一塊有著半個足球大小的黑色石頭,地下還有一些擺放的痕跡,想來是原本那些小石頭。
而那個濃郁的海腥味,居然是從這個石頭上面傳出來的。如此近距離,我幾乎是可以保證的。
在好奇心的慫恿下,我把那塊石頭搬了出來,放在燈光下面,仔細的看了看,石頭不大,通體都是黑漆漆的,表皮倒是有些光滑,至少比普通的石頭要光滑滋潤的多,散發著一種腐爛的海腥味。
“這石頭好怪,好重的腥味?!蔽艺f道。
小女孩朵朵大概是怕我不要,急著說道:“這是海里的,我爸爸可是說,這是寶貝?!?/p>
“小孩子不要胡說八道!”那女人又咳嗽了兩聲,這才說道,“先生,你只管去吧,別理會朵朵,這破石頭丟在路上都沒有人撿——哪里是什么寶貝了,只是這是我家先生生前留下的,我才沒有舍得丟掉?!?/p>
“媽——”小女孩急的滿臉通紅,大概是怕我轉身就走,不買她的石頭。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女孩子的頭,笑道:“沒事的,叔叔就喜歡這些怪東西,找個大一點的袋子,給叔叔裝石頭?!?/p>
“啊……”小女孩聞言,頓時就樂開花了,然后,立刻屁顛屁顛的跑去找來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子,我把那些小的石頭,還有大的,一共七塊,全部裝了進去,然后摸出皮夾子,數出一疊紅皮,遞給了女人。
“先生,這不可以的……那石頭真的不值錢,如果先生喜歡,拿去就是了?!迸嗣χ七t。
“這怎么可以?”我笑道,“你趕緊拿著吧,我明天一早,帶點我自己熬的藥汁給你,雖然不能夠治好你的病,但多少可以緩和一下子你的咳嗽,讓你舒服點?!蔽艺f道。
這個女人死了男人,又帶著一個孩子,自己還病了,這可怎么是好?。?/p>
女人還要推遲,我提著那只裝著石頭的黑色袋子,向小女孩朵朵道別,走了出去,身后,傳來那個女人一疊聲的咳嗽聲。
朵朵送我到門口,我就打發她回去了,外面很冷,她家里還有一個生病的母親,囑咐她明天帶著錢,趕緊去醫院辦理住院,她媽媽的病,可是拖不得了。
我一個人,提著那個黑色的塑料袋子,走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面,冷風不斷的從脖子里面灌進去,冰冷刺骨。
我忍不住小跑起來,一來可以熱身,二來也可以快點到家。我這一跑起來,感覺手中的石頭沉甸甸的,還真有些吃力。雖然看著都不大,但終究都是石頭啊。
剛剛跑了幾步,我突然聽得一聲**,似乎就在我背后。
我嚇了一跳,忙著轉身看過去,但我背后就是黑漆漆的小巷子,一個人也沒有……
而且,那聲音就在我身上。
這么一想,我頓時毛骨悚然,惹鬼上身了?自來我都不信這些邪祟說法,但人對于鬼神,卻有著一些本能的敬畏之心。
我仔細看了看,我身上什么也沒有,那聲奇怪的**,也沒有再次響起來——我加快了腳步,趕著向家里跑去。
等著穿過巷子,走進我們的那座小區,看著一片的燈火輝煌,我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奇怪的**再次響起來——這一次,我清楚的感覺到,那聲音似乎就是從我手中的袋子里面傳出來的。
“石頭?石頭居然會**?”我站在當地,如同是被雷劈了一般,半晌也沒有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