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峪恒身上,風塵男子很容易和下作之事扯上關系。
峪恒一時百口莫辯,挺起胸膛道:“我一直在院里,不信你們可以去問。”
落櫻抿嘴而立,她什么也不說,此時她在意的已不誰看了她洗澡,而是一個天賜的良機。
溫夫爺逼過去質問:“問?我們問誰去?大凡是賊人進了院子,當職小廝都會有所反應,但依現在來看,他們都靜悄悄,那就只能說明,賊人是你們院里的人,查也是白查。”
溫夫爺的話說得句句確鑿,所有人都已深信不疑。而玫夫爺決心要把這個結果定證下來:“老三,如果不是你干的,你就把那賊人抓出來給我們看看!”
峪恒愣愣而站,緊咬嘴唇,俊眸狠狠瞪過四下,雖是無從言語,但他的滿腹委屈已經寫在臉上。
落櫻感到時機乍現,上前一步振振而語:“我相信云爹爹的人品,這絕對不是他干的。”
云峪恒豁然轉身,看落櫻的目光綻放著被認同的感激。
溫夫爺和玫夫爺先是不解,有些驚異的看了看落櫻,接著溫夫爺搖頭笑道:“櫻兒啊,你畢竟年少,難免被人的外貌錯導,所以爹爹要敬告你一句,千萬不要輕信別人,尤其是樣貌優美的風塵男子。”
落櫻走到峪恒身邊,用溫和的笑意為他壓驚,對玫、溫二人道:“那人是我看見的,我可以確定不是云爹爹。”
“哦?”玫叔爺卻是不依不饒:“你說是誰就是誰,你是顧意想看我們虛驚這一場嗎?”
此話一出,全院一片寂靜,都等著落櫻給個合理的解釋。
也是在這時,一個金振玉饋的聲音穿過人墻:“此事是我所為!”
“先生!”所有人回過目光,只見子榮白衣似雪,銳利的眸子在火光中大義凜然。
玫夫爺很爽性的搖了搖頭,說出了眾人的質疑:“先生,您為云峪開脫值得嗎?”
“夫爺,子榮如今只是個閑人,有何德何能為別人開脫?”子榮度步穿過人墻,眼里滲滿不甘,緊緊盯著落櫻道:“我不過是想讓櫻兒知道,即便我看了她洗澡,她也只能欣然接受,因為我們有婚約為定,即使她削了我的賬房之職,我也還是她的未婚夫!”
落櫻面上驚慌不定,心下卻是一片稱贊,幾近完美的借口,即接前情又著重點。
于是落櫻眼角染淚,在子榮走近她之際,一雙粉拳嬌嗔的敲著子榮道肩道:“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上有爹爹,下有一眾鏢師,你就不能為我想想?”
子榮拉住她的手,目帶柔情的道:“櫻兒,我怕,我怕你心里只有鏢局忘了我。”
二人全然不顧在場數百又眼睛,完全沉靜在了相互癡纏當中。
燕國以女為尊,堂堂小姐與自己的未婚夫間有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再加上月下白衣飄飛的二人如金童玉女般,引得下人們不禁陶醉在你儂我儂的情致中。
但玫夫爺卻不為這秀美畫面所動:“子榮,你當真能證明做那下流不茍之事的人是你?”
“下流不茍”四個字完全打破了眾人們的八卦美夢,許多人因為玫夫爺打斷他們的好戲,眼中多了幾分怨念。
子榮輕輕摟住落櫻,對玫夫爺微笑著扯開話題道:“夫爺說得對,此事我確實作得有此不妥,但為了得到櫻兒的重視,我甘愿受罰。”
玫夫爺不依不饒:“罰也得罰得有理有據!”
人群中已經悉悉促促發出了議論聲,就連峪恒也看不下去,上前拉住玫夫爺,示意他適可而止。
但玫夫爺甩開峪恒的手道:“你自己干了混蛋事,還怕別人掩飾不了你?”
峪恒神色一措,堂堂七尺之軀不知所措的退了兩步。
子榮款款放開落櫻,走到玫夫爺身前,伏耳對他說了一句悄悄話,玫夫爺眼露驚詫,然后拂袖而去。
繼而子榮轉身問落櫻:“櫻兒,你打算怎么罰我?”
落櫻知道他擺平了玫夫爺,嬌嘆道:“罷了,待我將母親安然入土后再秋后問斬!”
有了結果,眾人也就不歡而散了。
落櫻直接就到了靈堂守靈。
梅二小姐也在,溫夫爺如今身居要職,自然是披了一身孝服恭敬的守在了靈前,還有峪恒、莫管家,盡都陪在落櫻身邊。
而子榮則一個人坐在棺前焚紙,看上去有點冷冷清清。
落櫻好奇,于是和眾人寒暄了幾句就跑到子榮身邊和他一起焚紙。
“你對玫夫爺說了什么?”落櫻小聲問子榮。
火光中,子榮淡然一笑:“有的事,你還是不知道得好。”
落櫻又問:“你為什么要把那件事扛下來?”
子榮撥了幾張冥紙放進火盆,像道家常一樣坦然:“本來就是我看的。”
落櫻簇著眉把子榮從頭到腳打量了數遍,怎么看怎么優雅,最后只能語帶懷疑的道:“說得坦蕩,可當時為何要逃呢?”
子榮用目光鎖住落櫻,笑意盈盈的問:“如果你當場逮到我,你會怎么樣?”
落櫻心中毫不遲疑的暗想:肯定是先打一頓再說。
但面上落櫻卻沒有回答。只是她稍縱即逝的不快早已落入了子榮的眼睛,子榮也沒有追問,只是像知道了答案般點頭一笑。
落櫻更覺得這人深不可猜,于是好奇道:“依你看,誰最可疑?”
子榮謹銳的眸子四下掃過,確定其他人不在身邊之后,他才在落櫻耳邊細聲問:“你當真不相信是我看的?”
落櫻誠誠點了頭。
子榮似笑非笑的伏耳告訴落櫻:“剛才我告訴玫夫爺,你背上的胎痣依舊是粉紅色的。”
這真是鐵板干證,落櫻一時赫然,訥訥回不過神。
突然!子榮轉目直視落櫻,眼中寒光閃爍,出其不易的問了一句:“你背后當真有痣嗎?”
毫無防備的被將了一軍,落櫻心神頓失,還好她也不是泛泛之輩,即不否認也不承認,把問題丟回去給子榮:“怎么?你嫌今晚看得不夠清楚?可惜以后沒機會了!”
子榮燦然而笑道:“不會再有下次了!”
被質疑身份的落櫻驚魂難定。最讓她安不下心的,是子榮那安然而坐的樣子,完全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試探落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