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主任丁貴要推薦劉流當先進了,劉流覺得自己終于要時來運轉了。從衛生間回到辦公室,劉流內心的激動和興奮稍稍平靜了一些,劉流拿起先進的表格又看了看,一副感激不盡的神情,對主任丁貴說:“丁主任,謝謝啊,多謝丁主任培養。”
劉流下班回家,連夜填好了先進推薦表,填完后,劉流興奮得不行,還對他老婆朱莉顯擺了一下。
劉流說,請夫人過目,說著就將先進表格遞到老婆面前。
朱莉正在看電視,一看劉流這樣,朱莉就沒給他個正臉,仍然在看電視。朱莉說,顯擺什么呀,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又不是提拔你多高的職位呢,給你評個先進,看把你給德行成這樣,出息!早該是先進啦!現在的先進,一劃拉一堆兒,誰還在乎這個呀!朱莉說著,啪的一把,把劉流遞過去的先進表格扇到了地上。
劉流正在興頭上,沒有對朱莉翻臉,再說他比誰都清楚,朱莉為了他,跑前跑后的,對他的氣到現在還沒有全消,朱莉這樣對他,也是恨鐵不成鋼,所以,劉流絲毫沒有生朱莉的氣,劉流說,看我一會兒怎么收拾你!朱莉說,德行!
朱莉也算是一分司的員工,不過她不是一分司的一線員工,她是一分司所屬員工子弟學校的教師,是畢業后通過雙選進入一分司子弟學校的。
一分司的學校屬于企業辦社會的職能,當時因為企業困難,加上聽說學校要與企業實行剝離,移交地方管理,所以,總司為了減輕一分司負擔,就沒再給子弟學校分配教師。可子弟學校剝離一分司的事喊了多年,卻沒見動靜,學校的教師又嚴重短缺,正常的教學受到了影響,校長于是向一分司大聲呼吁,說雷聲大雨點小可以,可地里的莊稼總還要長的吧!于是,子弟學校就給一分司、一分司又給總司,逐級打了子弟學校用人的報告。總司覺得情況確實嚴重,學校剝離工作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可員工的子弟總還要上學呀,要不然,會反過來影響員工的工作情緒和積極性,于是就批準了一分司通過雙向選擇、擇優用人的報告。于是,子弟學校就又進了一批教師,朱莉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分到一分司子弟學校的。
朱莉剛進學校的時候,她還是個大姑娘,文靜,嚴謹。學校把朱莉分到了體育組,因為她是體育專業畢業,也算是專業對了口。
朱莉真還有那么幾分姿色,高個子,胸微鼓,腰彎凹,臀還翹,典型的三倒彎兒。可能是朱莉剛進學校,對環境還不熟悉,也可能是朱莉自我感覺良好,朱莉不咋跟體育組的四個男體育老師說話,一上完課,她就坐在那兒看書,什么《紅樓夢》啦,《簡愛》啦,當然也看《女友》《知音》《讀者》什么的。曾經有人對朱莉說,你快少看這些閑書哇,還不趕緊找對象!再不抓緊,好小伙子都要讓別人搶光了!朱莉卻不信,朱莉在心里說,這是閑書嗎?這怎么能叫閑書,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看看書總還是沒有什么壞處的。
體育組的辦公室不在辦公樓里,而在操場東面的一間平房里,為的是體育老師上下課進出方便。
體育組的幾個男老師跟劉流都不生分,原因是,一則劉流在一分司辦公室工作,子弟學校又隸屬一分司管理,劉流自然經常要到學校辦事,時間一長,就與體育組的男老師都混熟了;二則體育組除了朱莉,其他都是男老師,還都是年輕男老師,其他教研組幾乎都是女老師,劉流去了學校,當然不能老往女人堆里扎。加上男老師中有幾個后生不想當老師,非常的不想,異常的不想。他們曾對劉流說過,家有二斗糧,不當孩子王,現在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當老師不過就是個跳板,什么時候有機會,劉哥可得拉兄弟們一把,什么時候咱兄弟們離開學校,也進了一分司,肯定不會忘了劉哥的好處。說著就把香煙遞到劉流的手中。
一來二去,無形之中,劉流似乎就成了學校體育組的一員,很自然、很和諧了。其實,體育組的男老師很快就發現,劉流一來體育組,肯定就站在朱莉的對面,原因很簡單,劉流是一個單身漢。這樣一來,男老師們又有了一個向劉流獻殷勤的由頭,劉流一來體育組,尤其是坐在朱莉對面的小儲就會說,劉哥來了,坐,小弟去趟衛生間,說著,小儲起身拍拍劉流的胳膊,轉身出了門。至于小儲出門到底去了哪,想去哪去哪,反正肯定不是衛生間。
起初,劉流其實對朱莉只是意意思思的,沒覺得朱莉有多么強的磁力,無非就是個子高點兒,胸臀飽滿點兒,從后面看著還挺舒服,可朱莉一轉過臉,正面看就不行,一顆黑痣爬在左眼下,像堆蒼蠅屎,又像顆大淚珠,劉流看著就覺得不舒服。再說,劉流覺得,他不想找個老師做老婆,結合在一塊兒,日久天長,耳鬢廝磨,自己遲早也難免被感染得婆婆媽媽。
當然,劉流自己是這么想的,具體朱莉覺得劉流是不是中她的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呀,日子一天天也在變化。不知從什么時候,朱莉左眼下的那顆黑痣變戲法似的就不見了,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了。衣服穿得也越來越俏,朱莉身板本來就不錯,真是人配衣架,馬配鞍架,松緊適度的上衣一穿,胸脯更突挺了,磨沙泛白的牛仔褲一蹬,渾身活力四射,加上朱莉是學體育的出身,腰身非常柔軟,彈力還很強勁,這樣,朱莉就比剛來學校的時候漂亮多了。一開始,劉流還覺得自己比朱莉有不少優勢呢,怎么說自己在一分司,朱莉在一分司下屬的子弟學校,一分司管著學校,就等于劉流管著朱莉,劉流有一種天然的優越感,甚至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再加上朱莉左眼下爬著一顆黑痣,劉流對朱莉還意意思思著呢。現在不一樣了,朱莉變了,左眼下的那顆黑痣不見了,朱莉也有錢買新衣服了,感覺朱莉一下子就完美無缺了。這讓劉流反倒對自己不自信起來,劉流還懷疑起了自己,劉流懷疑自己,當初是不是眼花了,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是不是朱莉左眼下原本就沒有什么黑痣。要不然的話,她怎么會突然變得這么美,真是美艷動人了。
劉流心里的沖動突然就按捺不住了。但朱莉還是不咋跟幾個男老師說話,劉流來了,朱莉也不看劉流。朱莉一上完課,還是坐在那兒看閑書。朱莉越是這樣,劉流就越是覺出朱莉的魅力。劉流心說,情形可有點誤判,攻勢也有點緩慢,有點緩慢啊!過去怎么就沒有發現,朱莉怎么這么有魅力呀,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眼拙,眼太拙!
正是男歡女愛的季節,朱莉像一塊磁鐵,吸引著劉流,劉流成天找著各種借口往學校跑。朱莉在操場上課,劉流不是體育老師,但劉流也要到操場上,跟朱莉班上的男生玩耍。朱莉沒課,坐在辦公室看閑書,劉流也坐在朱莉對面,陪朱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反正跟朱莉對桌的小儲特別有眼力勁,他一見劉流來,就好像心照不宣似的,小儲照例找個借口躲開了。再說了,小儲還等著劉流幫自己跳槽呢,跳到一分司去上班呢,小儲總不能連個座位都不讓給劉流坐吧。
劉流比朱莉早上兩年班,對象都搞過好幾個了,可就是沒搞成,但劉流混油了,所以,劉流就什么都無所謂。但朱莉不行,她上班時間短,又是個大姑娘,不太好意思。朱莉越是不好意思,劉流就被慣大膽了,越來越大膽起來。這天,趁著別的男老師都在操場上課,劉流控制不住自己,吧的一下就被磁鐵吸了過去,抱住朱莉就是一陣唇戰。朱莉開頭沒有反應過來,被劉流親懵了,過了一會兒,朱莉才反應過來。她趕緊推開劉流,可劉流就是不放朱莉。朱莉沒辦法,就使了個詐術,朱莉說,看,來人啦!劉流以為真的有人來了,劉流被嚇住了,急忙回到小儲的座位上去。朱莉臉紅紅地盯著劉流,盯了一會兒,朱莉莞爾笑了,低聲說,流氓。說完,朱莉羞澀地低下了頭。可朱莉這一低頭,劉流就明白了,朱莉在裝蒜,朱莉裝假清高,朱莉其實明明早就對自己有那個意思,還裝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天天假裝看閑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女人心海底針,劉流談對象又不是一個兩個啦,劉流心說,女孩子都一樣,就這點小把戲!想到這兒,劉流的膽子又壯起來,劉流站起身,假裝伸了個懶腰,閃轉眼珠里外看看沒人,一下子過去又抱住朱莉。朱莉頭正低著,好像一點防御都沒有,就被劉流吻了個一塌糊涂。
沒過半年,朱莉就跟劉流拜了天地。
結婚需要房子。那會兒,劉流和朱莉上班時間都不長,別人結婚三四年的人,為了房子的事快跑斷了腿,也沒要上房子,他倆到哪兒要房子去,把個劉流愁的,跟朱莉說,不行咱租吧,租一間平房也不貴。朱莉也挺著急,但朱莉不主張租房。朱莉說,再不貴,一個月不得五六十呀,加上水費電費,那又得多少?有那閑錢咱干啥不行。
朱莉說,能不能在我們學校先暫時住個辦公室,那樣不就都省下啦。
劉流一聽,頭就搖成了撥浪鼓。劉流說,不行不行不行,你沒看見這幾年,你們學校的學生一個勁兒猛增,教室都擠不下了,學校哪有閑房子給咱們!
劉流當時就給否定了。
朱莉一聽,當時也沒說啥。過了幾天,朱莉又對劉流說,怎么說你還在一分司上班,也算學校個上級,管著子弟學校這一塊,你還是問問校長,爭取從學校給咱解決一間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