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著臂彎，徐施雅仰額瞥了一眼夜幕，現在月頭尚早，鋼筋水泥的絢麗霓虹燈，喚醒了大城市的另一面。

整潔衣冠塞進衣柜，放浪潮服胸袒刺青，金錢的權柄，悄無聲息的彌漫擴張。

夜貓子三五成群，勾肩搭背的吹著口哨，某個戴著銀色耳墜的街溜子，還沒靠近涅音夢兩女，就被一股無形的威懾力震住。

等到狐朋狗友戳他背脊骨時，飛機頭才強顏歡笑的隨口糊弄過去，渾然不提直冒冷汗的手掌心。

連小插曲都稱不上，徐施雅拉著涅音夢，快步趕上了因前路已斷而被迫折回平常路的衛閔三活寶。

紅綠燈閃爍，人行道上車水馬龍，衛閔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商量著之后去哪里享受光陰的事兒。

“杰諾斯，電影過后就沒安排了吧？”

擠到衛閔肩旁，徐施雅沖著擔任旅游路線臨時管家的改造人喊道。

“本來是要去風車瞭望塔看星星的，可半小時前，有怪人在那里被捕，場館亂糟糟的，無法再繼續經營。”

“b方案是去新開張的魔幻水族館，但不知怎地，那里又爆發了死神送葬普通虛的戰斗，不少廊道都被水淹沒，店家只能無奈的打烊維修。”

“唉，c方案也翻車了……”

杰諾斯翻著小本本，七八項原定的備用流程，全畫上了叉叉，也不知是人的問題，還是流年犯煞。

總之，衛閔一行人，暫且像是失了指南針的航船，舵手憑著經驗來應急駕駛，船長與大副，催促的話頭，不及討論貓鼠冤家的十分之一二。

這時，嬌俏的船醫，眼睫毛顫動，大大方方的給了意見。

“要不，我們去虛圈逛逛？”

悶頭寡言的貼身秘書兼水手，愕然抬眉，精致的小臉透著一絲極為淺淡的期盼，淡得連投射而來的暖色路燈，都能沖散。

衛閔沉吟，還沒來得及回復徐施雅，肩并肩的埼玉，就產生了化學反應。

“喔，虛圈嘛，話說回來，我還只在漫畫里見過，那里真的是虛之故鄉嗎？連食物都沒有，它們是靠什么生存的？莫非是以吃土為生？”

埼玉一本正經的摸著下巴。

刊發的《死神》漫畫，可沒出文庫版，一些設定若是不認真推敲，其實是不好察覺的。

就埼玉個人而言，他往往是不經腦的粗略閱一遍漫畫的大致情節，至于鏡頭勾勒的細節，他還真沒仔細梳理過。

杰諾斯按了按耳鬢，眸子映照的實時網絡搜索框，滋的一下合屏消失。

“我也對虛圈很好奇，穩固的靈魂世界，具體是什么樣子的？維系虛類生死循環的，又是何種原理？”

三票贊成，衛閔搖搖頭，是四票當選。

涅音夢雖安靜得跟座雅典娜的雕塑似的，可她悄悄豎起的粉耳，像極了躲在紫羅蘭叢里的小白兔。

以為自己不動，就能逃過獵人的法眼？

“行唄，”衛閔點頭，“就去虛圈采采風。”

他也不想拂了大家的興致，反正去哪不是玩，只要開心就行。

涅音夢冰涼的玉手，輕輕捏了一下徐施雅的小指：

“主人，需要我去弄來構建黑腔的技術嗎？”

“大可不必，”衛閔含笑，目光落到超人服，“埼玉，該你露一手了。”

埼玉不做推脫，死魚眼小幅度轉悠起來，嘴里碎碎念著一些拾來的字眼。

“呃，虛圈，嗯，靈魂世界……”

探向前方的那只紅手套，憑空消失一整截，只剩半個胳膊在外面攪動著。

“耶～”

叫人耳膜收縮的空間搬動聲下，一道古典的隔斷拉門，被埼玉強行拖拽，半邊門扉洞開分明。

浩浩蕩蕩的肅穆氣息，爭先恐后的卷溢開來，一位杵著手杖的白眉白須威嚴老頭，身后矗立著江河斂波般的黑色洪流。

“啊嘞，不好意思，弄錯了。”

埼玉剩下的那只手，摸摸后腦勺。

穿界門關閉前的一剎那，衛閔容顏平靜，捕捉到了山本元柳斎重國，睜開的渾濁雙瞳。

面對從天而降的奇怪偶遇，漫山遍野的死神大軍，鴉雀無聲，只有地獄蝶依稀振翅的慵懶舞動。

厲兵秣馬，護廷十三隊的二路大軍，靈壓不怒自威，方圓幾十里，風止云凝，莊嚴的死霸裝色調壓抑，如同一幅封存百世的冥府衙役刮鬼骨、剝魔皮的紀實水墨畫。

水墨畫的中心，山本元柳斎重國重新闔眼，養精蓄銳的他，老成持重，仿佛無事發生。

除了斜飛雙眉松弛少許外，其余的神情舉止，與之前無異。

……

死神遠征軍的精準發難，委實給十刃方面，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一個悍猛拔陣，十刃親兵就折損了數千人，氣勢險些潰亂，幸好掌權的十刃，能力夠扎實，扛住了死神隊長的蓄勢一擊，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天穹光線扭曲，好似掀翻的染料缸，各種靈壓色澤混搭在一塊，紅的白的、綠的藍的，妖艷而花眼。

濁涇清渭的兇獸、鎖鏈，斗得殺機正酣，獸毛鱗片不斷的和金屬屑片慘烈置換，咆哮越囂戾一分，錚錚顫鳴也就越清脆一分。

兩軍混戰，每時每刻，皆有人性命隕落，天生的黑與白，既符合天理，又順從人意。

剛剛有一記鬼道消滅偽破面，下一秒便會涌現虛閃融化死霸裝的光景。

虛夜宮腹地的狂野廝殺，是虛圈戰爭最盛的一場，也是最決定勝敗存亡的一場。

小兵對小兵，將官對將官。

披著一瀑白發，浮竹十四郎手持雙魚鯉，精神狀態不錯，裁剪得體的十三番隊隊長羽織，裙裾鼓蕩。

“開打之前，能問個問題嗎？”

薩爾阿波羅扒下左手白手套，上面有一道明顯的刀痕。

一只千錘百煉的特殊防敵手套，換掉浮竹十四郎的攜陣勢之威，不虧也不賺。

“那要看是什么問題。”

浮竹十四郎靈壓貫徹四萬八千毛孔，渾身關竅，氣力似黃河般奔流不息。

“你們尸魂界能發明出肉體污染阻斷藥，我并不驚訝，”薩爾阿波羅隨手拋掉破爛白手套，“之前斗將時，你們的總司令，應該是偷偷的使用了另一種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