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兩點，切換成精神體的某夢魔小心翼翼的接近了蘇易房間，探頭探腦地穿過房門，快速看了一眼房內，隨后整個魔穿過房門。

“咦，蘇易人呢？”

床上空無一人，

等了半天也沒出現最壞的情況：獵物轉變成獵人把自己定在空中。利百伽疑惑的撓了撓小腦袋。

“是有什么緊急任務嗎？”

利百伽只能想到這一個原因，按照她看過蘇易記憶里的經歷，后者不是喜歡半夜出門鬼混的類型。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利百伽失望地穿門而去。

……

“利百伽？！你發的誓也被吃進肚子里消化了嗎！”

山清水秀中，蘇易陰著臉對空氣中大吼一句。

沒有回應。

嘗試調動念源力，蘇易卻發現在幾年時間內的無數次使用，早已變成本能的超凡能力竟然感覺不到絲毫存在。

就像變成了覺醒前的普通人。

什么鬼。蘇易同樣擁有利百伽共享而來的夢境操控的天賦能力，知道這項超凡能力的弱點。

受術者在夢境中感到違和，能夠抵抗施術者的精神暗示后，清醒狀態的受術者對夢境的掌控力會大幅度提升，甚至反制夢境的入侵者。

除非二者的精神力上差距極大。

雖然蘇易只是個D級超凡者，但幼年期的夢魔是個弱雞，不可能做到現在這種沉浸感和真實度，更別提能阻止念源力的使用。

不會是碎夢刀吧。

一瞬間，蘇易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

但隊長明明說自己很健康。

嗅著空氣中無比真實的花香和青草混合的味道，蘇易心里有些發怵，嘗試性蹲下，去拔腳邊的狗尾巴草，卻發現手指摸了個空。

只是不知道蘇易是虛幻的，還是這根狗尾巴草還是虛幻存在。

之后蘇易做了各種測試，最后得出了一個怪異的結論。

他是，或者這個世界是介于虛幻和真實之間的世界。

蘇易可以聽到鳥鳴，聞到氣味，甚至感受溫度，但無法和哪怕一根草發生形變。

他稍微鎮定了些，深深嗅了一口面前不知名的白色小花的花香。

還好不是穿越。

管理會的天命檔案中記錄過不少“穿越”案例。

大致過程就是舊界遺民把一個新界人通過不知名手段召喚了過去，什么絕色美人、逆天功法、無上機緣管夠，將其洗腦改造完畢，成為一個適合的錨點后，再讓他自以為衣錦還鄉的返回新界。

再以這個穿越者為坐標，這些舊界遺民就能繞過原罪界大規模降臨新界，制造災害，掠奪源質。

而對于這樣的穿越者“人奸”，在解決入侵的舊界遺民和異常災害之前，執行部的瘋狗會優先將其找出祭天。

本來蘇易還想試試把手往地面里探會怎樣，下一刻，天旋地轉，面前的世界頓時化作一片黑暗。

等蘇易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了一個村莊之中。

并且是剛剛毀滅的村莊。

房梁上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燒，面目全非的尸體四處橫陳，地面上還存在一些不正常的巨大溝壑。

畢竟是入職幾年的老油條，起碼心理素質是達標的，蘇易很快調整好心態，開始探查這個毀滅后的村莊。

面前的這些慘案對蘇易只能說是小場面，他面色如常，一具一具的開始檢查其尸體上的傷口。

大多數是銳器傷和鈍器傷，少數是類似于被野獸襲擊般的撕裂傷，以及路邊個例的被火焰燒成碳化的個體。

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起碼不在新界。

古樸的瓦磚房，破碎的云紋陶器，尸體上的本色的麻布衣，裂開的闊耳圓肚的神像……

這里殘存的一切都不同于蘇易所知的新界任何一種文明的特點。

像是被命運的指引，蘇易看見了這個毀滅后的村莊的唯一幸存者。

一個小男孩，渾身灰塵，污頭垢面。

他就呆呆坐在一顆大柳樹下，抱著雙腿，眼神空洞的看著距離他不遠處的一處倒塌房屋。

很奇怪的是，蘇易只有在注視這個小男孩時才能記住他的面龐，在移開目光后，小男孩的臉就從腦海中淡化，甚至連其存在感都快速降低。

蘇易走向前去嘗試用手在小男孩的面前揮了揮，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眉頭微皺，蘇易又摸向小男孩的臉。

手在意料之中的從小男孩的身體透過，蘇易如先前般摸不到任何東西。

蘇易在小男孩的身旁待了十幾分鐘，這個男孩就像木雕一般沒有任何動作，就像會呼吸的尸體一般。

接下來蘇易嘗試了離開這個村莊，但在走出村莊的幾十米后就會如同瞬移般回到最初來到村莊的地方。

太陽東升西落，村莊中燃燒著的火焰逐漸熄滅，在落日的晚霞中升起一團團黑煙，作為村莊毀滅后余燼的證明。

蘇易回到了那顆大柳樹下，小男孩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無聲無息。

落日的余暉為大地染下最后一抹橘紅時，像是心有感應般，蘇易突兀看向天空的西方。

萬籟俱寂，而后被空中因尸體而吸引來的盤旋鴉群打破。

殘陽如血，一位白衣染成橘紅的存在踏著飛劍自余暉中駛來，瞬息間便來到了村莊，在柳樹前緩緩降落。

如同雕像般的小男孩緩緩移動目光，空洞的看向那白衣勝雪的來客，緩緩開口，童稚的聲音已因許久未飲水而變得嘶啞無比。

蘇易站在旁邊，像是一個旁觀者，聽不懂小男孩的語言，卻清晰明白他的意思。

“仙人，你是來殺我的么。”

白衣仙人沒有說話，靜靜看和男孩對視，忽然視男孩污穢的身體如無物般，上前緊緊將他擁入懷中。

周圍的景色不知何時已經充滿了細微裂紋，蘇易瞪大眼睛，像要看清楚白衣仙人的面孔，世界卻就此破碎。

仙人？

仙域大舊界！

再一次回到那片絕望的黑暗之中，蘇易感到仿佛有千斤重物壓身朦朦朧朧的喘不過氣來，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想喊喊不出，想動動不了。

他陷入了一種無知無覺的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蘇易感到臉上像是在被扯動，猛的睜開眼，光明瞬間刺破了所有的黑暗。

他看見了一雙充滿著驚慌，如同紅寶石般美麗的眼睛。

用念源力把騎在身上的利百伽卷到空中，蘇易如大夢初醒般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房間。

燃燒的濃煙和血腥的鐵銹味仿佛還繚繞在鼻翼。

“蘇易，我餓了！”

清脆的聲音把發呆的蘇易喚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