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襄畢竟有著來自現代的靈魂，涮鍋一端來，她也就暫時忘記了今日里發生的那些不愉快。
外面天色盡黑，她將不言、凡大、嬤嬤都叫了過來，一起吃。
雪靈有些怕怕的看著艾襄，艾襄好笑地瞥了它一眼心道：小畜生居然懂得察言觀色？
拍拍自己身邊的巴掌大的空地，算是應允了它可以上席，也是跟雪靈說自己還是很喜歡它，沒有打算放手。
“小姐……我不能在這兒吃的……”凡大拘謹地站在門口，死活不愿意進來。
不言和嬤嬤進去還好，他一個下人，還是個大男人，這么隨意出入小姐閨房，實在是不合情理。
艾襄看著凡大的憨楞，心里好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眼角看了凡大一眼，淡淡道：“不過是吃個飯，跟在我身邊，要毫不猶豫地聽令，不然就另尋他主。”
“凡大誓死追隨小姐！”凡大慌忙表明心跡，也不再拘謹，落落大方地進了屋子。
“你們三個還有清兒……”艾襄看了眼依舊躺在床上的清兒，對他們道：“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那些繁文縟節能免則免。”
艾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這頓飯開始，他們就是一家人，她雖然只身穿過來，卻兩世都沒有體會到血濃于水的親情。
說不奢望是假的，正好遇到了李嬤嬤很善良，清兒為了她可以不要命，凡大自不必說，一個憨厚老實的人卻有一顆誰也無法阻擋的心。
至于不言，艾襄確信，她最初對自己有懷疑，有距離，這樣的人，一旦決定追隨，就會誓死維護。
“小姐……”李嬤嬤心疼地看著艾襄，艾襄拍拍她的手，李嬤嬤慈祥地笑道：“都聽小姐的。”
“那就好，開吃吧。”艾襄看著沸騰的鍋底，果然食物是治愈情緒的良方啊！
“唔！小姐，這個真的很好吃！”不言夾起一塊薄薄的肉片涮了下，不由得驚聲道。
小姐之前就安排凡大在院子的干凈地雪地里埋上肉，待凍成硬塊，又用薄刀刮下來。
原來不知道這個是干什么用，別人家都是想著怎么把肉給化凍了，小姐反其道而行，居然也可以像小姐那樣涮涮直接吃！
而且好吃的不得了！
“呵呵……”艾襄看著李嬤嬤和凡大也一臉驚訝，不由得輕聲笑了。
這一笑，讓在場的人都差點哭出來。
他們真的很久沒有見過小姐這么笑了！
這種發自內心的，讓人一看就覺得幸福的笑，從來了都城就再沒有過。
“唔……”
一陣呻.吟的聲音傳來，艾襄耳朵明顯地辨別出來，這個是清兒的聲音！
“清兒醒了。”艾襄一雙美眸出現了一抹暖色。
幾人都驚訝地看著艾襄，他們明明什么東西都沒有聽到啊！
可就在驚訝的時候，清兒已經坐起身子，茫然地看著四周，忽地憶起艾襄，眼淚奪眶而出。
“小姐！”清兒一眼看不見小姐，翻身下床，不顧腳下寒涼，見有個屋子亮著光，正要敲門的時候，艾襄打開那扇門，嘴角帶著笑意看著清兒。
如果不是清兒，或許，她也不能躲開那個攻擊，那么躺在床上的怕就是她了。
這份情，她受。
只是，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完全不同于在丞相府，清兒適合跟著那個艾襄，卻不適合這個艾襄。
她能做的，就是給她找個好人家。
“小姐……咦，這是什么味道？好香……”清兒身子還有些虛弱，艾襄看到她光著腳，頓時搖頭嘆氣，讓她進了屋子。
“清兒，我給你尋了個親事，邊吃邊說。”艾襄看清兒坐下，便直接開口。
她還是想親自跟清兒說這個打算。
清兒一聽，睜大眼睛看著艾襄，面色卻是緋紅。
“小姐……”
驚訝過后，微微低下頭，心里想著莫不是小姐不要自己了。
“清兒，我知道你破魂，可以配上個好夫婿，你跟著我這么多年，除了遭打，就是遭罵。”艾襄說著，竟然也有些傷感起來。
這份傷感，是身體的本能帶來的。
艾襄所做的，不過是了卻死去的那個艾襄余愿。
這個世界有吃了可以讓人失憶的藥丸，能讓人忘卻前面發生的關于艾襄的一切。
可是艾襄猶豫了。
她不想真正的艾襄死去以后，連個記掛她的人都沒有。
清兒一臉驚異地看著艾襄，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哭聲說道：“小姐……清兒不想離開小姐啊！”
“清兒，不過是嫁個好人家，沒來由我沒有嫁出去，我家清兒也嫁不出去，放心，給你選的都是好家室，明日再最后一次確定就好了。”
“可是……”清兒瞪大眼睛，她真的還沒有想過要嫁人，也從沒有想過要跟小姐分開。
房間一時寂靜起來，艾襄身邊的人包括雪靈在內都不敢大聲喘氣，都知道小姐這么安排一定有她的用意。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小姐會在清兒剛醒就將這個直接說給她。
不過以小姐的行事風格，這么做也是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
“小姐，清兒知道了……都聽小姐的。”清兒醒來后知道自己給艾襄的維護帶來了麻煩，還讓艾襄憂心了這么多天，她什么都懂。
知道現在小姐不會再輕易被人欺負，便知足了。
何況……
清兒看向面色淡然卻也有觸動的不言，心里的石頭也落了地。
交談中，這個女子叫不言，清兒看著她氣質不俗，想必是小姐也中意的。
一頓飯吃的各有滋味，李嬤嬤將虛弱的清兒送回房間，不言疑惑地看著艾襄道：“小姐，何必這么著急跟清兒姐姐說她的婚事？”
艾襄站起的身子微頓，看向窗外道：“為了……讓她還記得以前的我。”
不言更是迷惑了，看著艾襄一眼憂思地看向窗外。
“不言愚鈍……”
艾襄轉頭笑著看向不言，一向清冷的眸光此時在燭光搖曳下，竟然讓人覺得溫暖美麗無邊。
“我自從莊子里歸來，便像是重活了一次。清兒再呆在我身邊，會越來越不適應，倒不如讓她還覺得我依舊是我的時候離開。”
“清兒姐姐破魂，多少還能幫上小姐的……”
“不還有你和凡大嗎？”艾襄無所謂的笑笑。
“小姐，這忙亂都忘了說了，那幾幅藥我吃了，現在能感覺到流火了！”不言歪著腦袋，像是個開心地考了好成績的孩子。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