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兩個人躺在兄妹屋的土炕上,繼續商量著事情。
炕早就壘成了,大水只是把干透的土坯簡單地壘在一起,土坯中間沒有加泥,上面仍是鋪了厚厚的干草蘆葦和蒲棒秸,身下就再也不泛潮了,只是屋頂矮了點,只能容兩人坐直身子。可是,這樣就已經很舒服了!
在洞里做成火炕是不可能的,煙囪就沒法做,那不得燒得滿屋子的煙啊。但是二人還是把它叫炕。
趁著蓼葉正紅,辣味正濃,大水多做了幾壇子香辣調料汁收好,田螺得明年夏天才能賣,但中間有萬一有什么用處呢。
雖說是秋分季節,但在這里,從這時起,天氣會越來越冷。
大水跟花兒低聲商量著,現在正是種冬小麥的季節,兄妹屋前靠近河邊的地方,整理收拾了,可以種上一分地,花兒當然想種,可是商量的結果還是算了。如果這里種了地,動靜就大了,人們就會發現他們住在這里,并私墾土地,那樣也許連人都會被官府趕出蛙兒崗。
“花兒,離開蛙兒崗,你舍得嗎?”
花兒說:“哥,這蛙兒崗,給我二畝良田都不換。”
大水跟花兒說,“花兒,我們努力掙錢,把這蛙兒崗買下來!現在盡量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住在這里。”
“那得多少錢?”聽說要買下蛙兒崗,花兒歡喜得了不得。
“這是個荒崗應該不很值錢,主要因為是不能種莊稼,往貴了說也就值四兩銀子,想買田的人家,不會把四兩銀子花在這荒崗上的,一畝上好的田地也就值二兩銀子。可是,蛙兒崗在我們眼中就是寶貝啊,一百兩都值!”
“是啊,這里救了咱的命,我們吃的穿的,全是蛙兒崗給咱們的。可是四兩銀子那也不少啊,我們還只有一兩銀子的富余。”
“我們有酒,有蜜餞,有兔子,有雞蛋,明天我們去挖地黃,山藥到了過年的時候,哥再做點吃食去賣,也許能攢夠。反正沒買下這蛙兒崗之前,我們別顯山露水。”
嗯!花兒猛地點頭。
于是他們的下一下目標,就是買下蛙兒崗!
第二天兩個人去挖地黃,地黃在這地方比較常見,田野墳頭最多,有時候人家的院子里也長一兩棵,但是要想大片的采集也不容易。蛙兒崗這樣的荒崗正適合地黃生長,漫崗遍坡,長了不少。
他們要挖的是地黃的根,因為怕傷到根,從地黃的周圍一尺挖下去,地黃的根跟紡錘似的,像小人參,有時候能挖出一嘟嚕來。
大水負責挖,獲兒負責向袋子里拾。花兒想不到地面上的一棵半尺多高的草,地面下竟然能長出這么多這么大的根。而且大水哥告訴他,地黃在藥材上有生地黃、干地黃、熟地黃的區分,他們挖出來晾一夜,明天賣出去,是生地黃。
兩個人轉了半天,把地面上的棵兒長得大的全挖了,長得小的留了下來。
用手掂了掂袋子,不少。
下午大水把蛙兒崗剩下的酸棗全摘了,自己留下了一點曬著,然后晚上又做成了酸棗蜜餞,悶在壇子里,明天和生地黃一起賣。
第二天花兒抱著壇子,大水背著地黃去了街上。半路上,花兒非常擔心家里的布料、棉花和糧食被賊偷了去。以后外出,家里要盡量留一個人。
兩個人先去賣藥,32斤地黃,20文一斤,又把最后的蟬蛻和螳螂籽賣了22文,今年已經再沒有藥材可賣了。地黃賣了這么多錢,花兒很高興。
來到了正祥和,見一個小女孩正跟鄭掌柜的說笑。小女孩看見進來兩個人,楞了一下才開口叫道:“大水哥!花兒!”
大水和花兒也是一楞,這才想去這個女孩是鄭掌柜的外甥女,叫小瑩,跟花兒同歲,跟她娘也就是鄭掌柜的妹妹住在另一個鎮上。
已經幾年沒見過小瑩了,小時候她來住姥姥家,幾個人經常一起玩,大水身后經常屁顛屁顛地跟著兩個小女孩兒,一個叫大水哥干這個,一個叫大水哥干那個。這兩個小女孩兒,就是幼時的花兒和小瑩。
“小瑩,你來住姥姥家了?好幾年沒見你,怪想你的。”花兒見了小瑩,也挺高興的。大水也樂呵呵地打招呼。
其實,小瑩娘這些年只生了小瑩一個女兒,沒能生出男孩,小瑩她爹是獨子,不能在他這里斷了后,想納個妾,但小瑩娘死活不同意,最終和離了。小瑩娘只好帶著小瑩回娘家住了。
鄭掌柜的看她們娘倆個回來也是沒轍,他從小過的也是苦日子,很心疼小時候沒少吃苦的妹妹,就準備給妹妹再找個好人家,他更喜歡小瑩這個外甥女。
大水把蜜餞壇子遞過來,鄭掌柜的非常高興,小瑩在一邊問壇里裝的是什么。花兒說,是大水哥家傳的蜜餞。
小瑩非常高興地說:“大水哥還有這么棒的手藝啊!”
花兒說:“這是今年最后一次送蜜餞了,實在沒有了。如果再捉到野兔,會送過來。”
接過掌柜的430文蜜餞錢,告別了小瑩,兩人離開了。小瑩讓他倆有空過來玩,并對大水哥說:“大水哥,什么時候再給我捉個蛐蛐兒玩吧。”
鄭掌柜嗔她說:“都多大了你還玩那個!”
小瑩一吐舌頭。
大水笑著答應了。
抱著置換來的空壇子,兩個人花了90文買了一個菜板子和一個陶壺,
終于有個菜板子了,正面做面食,反面切菜用。廚房用的家伙,到今天終于辦齊了。
陶壺是裝熱水用的,回到家在陶壺四周和底部加上草套,可以保溫,天氣涼了,不能再喝涼水了。
今天剩了1002文,合著一兩多銀子,加上家里的1007文,共有了2009文,離買下蛙兒崗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可是,雖然說今天掙的是不少,將來的進項卻會越來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