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一方案,游樂場的計劃徹底失敗,千羽幽只能開始第二方案,稀泥計劃。
她對自己的這個計劃的滿意度遠遠高于第一個,因為這回她至少不會下的雙腿發抖。
又是一個艷陽天,又是一天好時光,只可惜又要被千羽幽無情的糟蹋了,這是千羽幽把洛北帶到這里的第一個想法。
“帶我來這干什么?”洛北站在河邊,望著清澈見底的小溪。
千羽幽回想著當年,那時她和洛北也應該只有七八歲,花一樣含苞待放的年紀,千羽幽用黑漆漆的小手在地上堆出了兩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滿臉幸福的看著她的杰作,眼睛笑的瞇在了一起,胖嘟嘟的小臉粉嫩嫩的,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
“這是什么?”稚嫩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里,洛北圓溜溜的大眼睛驚奇的看著地上兩堆奇異的土。
千羽幽笑嘻嘻的指著其中一個說:“這個是你。”然后再指指另一個說:“這個是我。”
洛北奇怪的看著地上兩堆土不說話,然后蹦噠著小短腿跑到了很遠的地方撿了兩個冰棍桿插在了土堆前,“這下完整了。”
千羽幽看著莫名其妙的兩個冰棍桿,“這是什么?”
“一個是你的墓碑,一個是我的墓碑,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原來永遠在一起最好的辦法就是埋在一起,洛北今后還真的很適合當一個哲學家啊。
“可是我見墓碑上都有字啊,這個為什么沒有?”
“我現在不會寫字,等我長大了再給你填上。”
“真的?太好了,你要說話算話哦。”千羽幽稚嫩的聲音飄蕩在空中,兩個胖乎乎的小手輕輕的在一起拍打。
千羽幽和洛北說完這些,洛北樂的哈哈大笑,千羽幽斜斜的瞪著他,洛北知錯的閉上嘴。
“去,打桶水來。”千羽幽指示洛北。
“你不會真要讓我陪你玩泥巴吧?何況哪有桶啊?”洛北雙手一攤。
“少廢話,車上有桶,我早都準備好了。”千羽幽瞥一眼車子。
洛北無可奈何的看著千羽幽,拿出了她準備好的一切工具,打來了一桶水倒在她面前,迸出千羽幽一身的泥點,洛北不光不道謙,還在那哈哈的笑。
千羽幽憤恨的看著他,拽起一把稀泥丟在洛北潔白的襯衫上,干凈的襯衫就這樣被抹黑了。
洛北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的襯衫,到河里裝了一桶水,“嘩”一下的揚在千羽幽的身上,真是一滴沒浪費。
“涼快不?”洛北站在河中大喊。
“你……”
千羽幽跑過去,一個熊撲,撲在洛北的身上,被忽然來的力量沒有防備的洛北直直的倒在河里,打起了水仗。
別人家打水仗,就只是在河里,揚揚水,搞搞浪漫,而他倆心中給打水仗的定義就是在水中使出看家本領,柔道,跆拳道,**白道,各種道道,直至把對方打服,終于結果依然不出所料的是洛北大敗千羽幽。
“好了,好了,我服了。”渾身濕透的洛北坐在水中,抹抹臉上的水滴對千羽幽說。
累的小臉通紅的千羽幽撲通一聲坐在水里,水花四濺,把洛北剛剛擦干的臉再次噴的濕漉漉的。
洛北抹抹臉上的水,看著渾身臟兮兮的千羽幽站起身,把她拽起走出小溪。
坐在車中的宮小天看著他倆濕透的身體,從車里拽出一條毛巾丟過去,洛北拽住毛巾,細細的給千羽幽擦著滴水的頭發。
“有浴巾么?”洛北問宮小天。
宮小天看看車內,搖搖頭,脫下自己潔白的外套丟給洛北。
洛北把手巾披在千羽幽的頭發上,接過宮小天的外套給她穿上。
千羽幽轉過頭,拽下頭上的毛巾擰干水,“干嘛,嫌棄我啊?給我擦完不給自己擦。”
洛北笑笑,“自己擦多沒情調”,說完蹲下,指指自己的頭發,“給我擦干。”
千羽幽打開擰干的毛巾搭在洛北的頭發上,清清楚楚的說出三個字,“自己擦。”然后微微一笑轉身離開洛北身旁。
洛北拿起毛巾,瞪了千羽幽一眼,送了三個字給他:“小氣鬼。”
因為和洛北的打鬧耽誤了太長時間,至今都還沒有實施千羽幽的稀泥計劃,有些焦急的她直接把洛北拽到河邊,抓起地上的泥堆起了小人。
洛北驚奇的看著千羽幽堆的小人,不禁露出嬉笑的表情,“怪不得當年我沒有認出來,這哪是小人啊?整個一個墳包么。”
千羽幽瞪他一眼,懶得理會,“快點,說你的臺詞。”
洛北忍住笑意,點點頭,然后轉身變成小時候的洛北,稚嫩的聲音傳到千羽幽的耳朵:“這是什么?”
一聽洛北學小時候,千羽幽不禁有些發冷,心中努力的安慰自己,不要笑,不就是聲音賤點么?有什么好笑的。
忍住笑意的千羽幽想著自己的對話,指著地上的土堆說:“這個是你,這個是我。”
洛北心領神會的點點頭,一臉壞笑的像小時候那樣跑的老遠,然后拿回了兩個冰棍桿,插著兩堆土的前面,唯一與小時候不同的是,這兩塊冰棍桿上深深的刻下兩排大字:“千羽幽之墓。”另一個寫著:“洛北之墓。”
千羽幽盯盯的看著那兩排字,抬起頭看著洛北,“你亂加東西,洛北只是說說,沒有寫,從來一遍。”
洛北不服氣的說:“從來什么啊?說好長大補給你的,我必須得兌現諾言。”
“去你的,那是你小時候不懂亂說的,快點擦掉啊。”
洛北看看千羽幽焦急的神情,不禁樂出來,“好了,小時候堆的是小土堆,長大了也要有些新意么?躲開,我來。”說著把千羽幽推到一邊,動起手來。
不一會兩個高高的模型完成,然后跑到一邊,拿來兩塊木板,插在前面,淡淡的說了一句:“這下完整了。”
千羽幽愣愣的看著,“這是什么?”
“一個是你的墓碑,一個是我的墓碑,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千羽幽轉過頭看著洛北。
“奧,我現在長大了,會寫字了,把字我都寫好了,你放心吧。”
千羽幽指著洛北,“你又亂改臺詞。”
“我還亂改劇本呢,你能把我怎么樣?”
兩個人玩玩鬧鬧的打了起來,這世界其實很公平,悲傷不會留給你太久,快樂也一樣會馬上隨之而去。
其實這劇本本就是錯誤的,千羽幽少告訴洛北一句話,“一個是你的墓碑,一個是我的墓碑,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的小妹妹千羽幽。”洛北只把千羽幽當小妹妹看而已,這是千羽幽一直不愿意承認的,也一直沒有對洛北說的。
就此稀泥計劃,徹底稀爛。
偶爾也會有人途徑這塊小溪,驚訝的說一聲:“呀,這什么時候死了兩個人?”
“很好啊,他們永遠都不用在擔心誰把他們分開了。”
這是千羽幽從小到大最不想提的事情之一。
但今天,她不得不再次拿出,她不知什么事是洛北深刻的,但這件事就算對洛北不是深刻的,也有一定會有影響。
這回是全員出動,連一直需找禾馨的金獅因為人手不足的關系,都被千羽幽找來。
花了整整三天,千羽幽才弄齊全部道具,可謂是來之不易啊。
車緩緩的行駛在路上,洛北無精打采的靠在座椅上,他實在不想陪著千羽幽做這些無聊的回憶,他怕有一天真的那條記憶刺激到自己,恢復了記憶,那千羽幽就可能會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他甚至有些不敢想生命中沒了千羽幽自己要怎樣活,但他又有些嘲笑自己,或許沒有失憶前他想的應該是生命中沒有禾馨怎樣活吧,所謂照化弄人,簡直就是折磨人,生不如死的折磨。
車來到千羽幽和洛北當年上學時的高中的校門口,沒錯,千羽幽這次要帶洛北回憶的就是洛北帶著禾馨初見千羽幽的那回,可現在是十月中旬,天空才剛剛有些微涼,上哪里弄雪啊?
千羽幽笑笑,這等小事,也能難得到哀家。
學校還沒有放學,洛北看看凄清的校門口,拍怕千羽幽,“快,趁著沒人,演完好走。”
千羽幽眨眨眼,輕輕抿抿粉紅的嘴唇,跳起的說道,“不行啊,這件事就是在放學時發生的,我已經計算好時間和地點,連天氣都是相似的,沒看我這么多天才行動么?就是在等今天的天時,地利,人和,委屈你了,洛北哥哥,還得在等等。”千羽幽有些挑逗的擺弄著洛北的頭發。
洛北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是說要當著一群高中生的面來回憶這件事?”
千羽幽瞪著大眼睛點點頭。
“千羽幽你是不是瘋了?”洛北轉過身,正對著千羽幽,一臉的無可奈何。
千羽幽滾動了一下大眼睛,再次乖巧的點點。
“那宮小天和金獅也同意了?”
“恩,同意了。”
洛北有些驚訝的拍拍坐在駕駛位的宮小天,“你同意了?”
宮小天想想說:“我是幕后。”
洛北轉過頭問金獅:“你也同意了?”
金獅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頭看著洛北,“對不起,我不答應千羽幽就哭,我也是被逼無奈的。”說完低下頭,擺弄著手指,淡淡的問洛北:“要是你實在不喜歡的話,我現在就下車,不和千羽幽同流合污了。”
“喂,金獅,你不能見色忘義啊!”千羽幽叮囑道。
金獅根本沒理千羽幽的話,一心等著洛北的答復。
洛北輕嘆一口氣,轉頭驕傲的看著千羽幽,忽然的轉頭一下子有些被千羽幽的模樣嚇得驚呆,只見千羽幽不知何時從眼睛里擠出一滴眼淚,正在淚眼婆裟的望著自己。
“哇,你敢在假點么?”洛北問。
“敢,我手里還有滿滿一瓶眼藥水呢。”
“那我要是真不同意,你又能怎么辦呢?”
千羽幽撲扇著大眼睛忽然真的掉下一滴眼淚。
“好了,我服了,你太猖狂了千羽幽,每次我都不得不心服口服啊。”
轉眼之間,學校里傳出了響鈴的聲音,院子中開始有了一個個不大的小腦袋。
千羽幽拽過身后的設備遞給洛北,洛北拿在手里,有些驚訝千羽幽的本領,道具里有眼前這個高中的校服,書包,居然還有書。
“穿上,看什么呢?”千羽幽吹促洛北。
洛北無奈的一件一件穿起來,動作也是異常的緩慢。
千羽幽從書本再次拿出兩件校服,一件遞給金獅,一件自己穿上。
“還有金獅的事呢?她是什么角色啊?”洛北驚訝的問。
“禾馨。”金獅邊穿邊回答。
洛北挑起眉峰點點頭,“千羽幽……”然后又無奈的把嘴閉上,因為他知道,說什么都是無濟于事的。
衣著穿戴整齊,一切各就各位,只見在學校剛剛露頭的那些小腦瓜應經走到了校門口。
洛北三人走下車,不禁大笑了起來,金獅還在一臉迷茫的看著這一切,千羽幽眉頭緊鄒,臉色發黑,看著外面一個個身著校服的孩子們,嘴里傳來一聲咒罵,“他大爺的,校服居然改版了!”
只見十七八歲的孩子們三五成群的從他們身邊路過,一個個異樣的眼神不住的觀察他們。不知道這是學校以前校服的孩子們嘴里時不時的的感嘆說:“又有別的學校來斗毆了,這世界真不太平。”
偶爾聽到幾聲異樣的話語,“穿學校原來的校服來學校回憶童年么?”
或者說:“哇,這個學長好帥啊!”
千羽幽不屑的看著那幾個花癡,無奈的把洛北的臉擋起來,惹來一群憤恨的目光。
洛北笑笑,一臉得意的低頭看著千羽幽:“這算是吃醋的表現么?”
“錯,這是喝醬油的表現,閑的。”
洛北撇撇嘴,臉上有著淡淡的幸福。
看著眼前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千羽幽鼓起勇氣,憤恨的吐出一句“不要理他們,咱們回憶咱們的。”
金獅和洛北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千羽幽,心里不斷的問著自己,她沒病吧。
“宮小天,去我給你安排的地方,帶好道具。”
宮小天點點頭,離開原地,爬到一顆粗壯的樹枝上,或許心里正在慶幸自己居然是幕后,不用這么尷尬。
千羽幽轉過身,對洛北和金獅做著描述,事情的每一個細節都說的一清二楚,可見這件事她是有多刻骨銘心,講完全過程,她抬頭問:“明白了么?”
金獅點點頭,洛北搖搖頭。
千羽幽上去給洛北一腳,“別裝了,你的腦力是常人的幾十倍,裝的一點都不像。”
洛北撇撇嘴,無奈的開始點燃這場鬧劇的演繹。
洛北走在前面,代替禾馨的金獅跟在后面,就像一個大哥帶著一個小弟要來打千羽幽一樣,根本看不出來是情侶。
千羽幽無奈的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洛北和金獅走到她旁邊。
洛北語氣特別蠻橫的說“給你介紹一下,我女朋友禾馨。”
千羽幽依然蹲在地上,只是抱頭的手離開了腦袋很是無奈的看著洛北:“你是和禾馨有仇還是和我有仇?而且你是拽著禾馨的手出來的,我怎么看,你好像領個丫鬟來挑事啊。”
這句話把洛北逗得一樂,“好了,這段跳過,下一段。”
旁邊漸漸有了圍觀的群眾,千羽幽掃了四周一圈,臉色有點發紅,說話的聲音也沒有原來生動了,有些像是背臺詞。
這時天空中零零散散的落下白色的紙片,洛北順著紙片的盡頭處望到宮小天,“天啊,這就是宮小天的道具,紙片滿天飛啊?”
“喂,敬業一點好不好,你就當這是雪嘛!”
“好,哇,好漂亮的雪啊!”洛北一臉感嘆的看著滿天飛舞的紙片,沒想到剛張嘴,正好有一張紙片刮入嘴中,洛北不斷的往地上吐著口水,想把紙片弄出來,但都無濟于事,最后,只有咽了下去,只見洛南淚眼婆裟道:“好大的一塊雪,真是入口即化啊!”
千羽幽看著四周紛飛的紙片,很是無奈的看著洛北。
忽然一個長相超萌的姑娘走過來,笑嘻嘻的看著洛北,“哥哥,你們是在拍戲么?”聲音嬌嗲,聽到千羽幽和金獅一身冷汗。
“沒有啊!”洛北學那個小姑娘嬌嗲的聲音,這下千羽幽和金獅不光冒冷汗,還有些反胃。
女孩聲音更嗲的說:“討厭了,學人家,你個臭娘炮。”
洛北一聽這話,在看看眼前這打不得,罵不得的姑娘,頓時毅然決然的拽著千羽幽離開原地,金獅乖乖的跟在后面。
看完那個姑娘洛北忽然感嘆,“千羽幽我發現你這樣除暴的姑娘太可愛。”
千羽幽看看洛北,聲音忽然變得賤賤的,“人家哪里粗暴啊?你個臭娘炮。”
“你大爺。”
“那是我臺詞。”千羽幽不服氣的看著洛北。
懶得理她的洛北,直接把她拽回車上,懶得多說。
不知做了多久,金獅忽然轉過頭,“我親愛的宮小天呢?”
千羽幽看看空空如也的駕駛位,轉過頭看向她給洛北安排的樹上,洛北已經不再樹上,正在樹下安靜的待著,身邊站著一位老人,拿著拐杖,不知道正在說著什么。
千羽幽三人走下車,還沒到洛北身旁,就聽那拄拐杖的訓斥道:“那大街是你家么?你就到處扔垃圾,這么大的人一點公德心沒有呢?”
宮小天抬頭看看他,然后,“恩”一聲,一張冷峻的臉再次低下頭。
老頭當時氣的有些暈厥,大喊:“恩什么啊?撿起來。”。
宮小天再次抬起冷峻的臉,“恩。”弄得老人很是無奈,洛北一看立馬上前安慰。
千羽幽看自己闖禍了,乖乖跑到宮小天身邊認錯,宮小天一臉淡笑,摸摸千羽幽的頭,語氣平靜的說:“有什么關系,你高興就好。”一切都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千羽幽不好意思低下頭撿著垃圾,洛北站在老頭身邊繼續聽著訓話,金獅時不時偷偷摸摸的動動法術,但每每剛要成功便有人從她身邊走過,只好乖乖放棄。
夕陽映紅半邊天,一個如此有意義的時光就這樣及其漫長的走過。
大爺站起身,看看千羽幽他們打掃的程度,滿意的點點頭,“比原來還干凈了不少啊!”老人滿意的笑笑,轉身離去,剛走沒多遠轉過身,大喊“孩子,保護環境,人人有責啊!”
洛北朝大爺揮著手說:“放心吧,大爺,以后求我扔我都不扔。”說完,大爺欣慰的笑笑,洛北看大爺離開后,低聲的說了一句:“再扔我的耳朵就聾了,大爺活活訓斥我一下午啊。”
千羽幽滿臉得意的看著他。
“你還笑,都你出的餿主意。”
千羽幽朝洛北努努嘴,轉身拽金獅回到車里。
洛北挎著宮小天,“委屈了,這輩子都沒被人這樣說過吧。”
宮小天依然一臉平靜的搖搖頭,仿佛這世界轟然倒塌都提不起他一絲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