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節

待在寒月局的幾天，宮小天也是閑來無事，四處執行小任務，自從有了人類的心以后，千羽幽挨批的次數也增多了。

宮小天越來越容易觸景傷情，千羽幽就越來越對雷有抗體，反正她也習慣了，閑來無事劈幾下也沒什么大問題嘛！

劈吧，劈劈劈劈劈劈，更健康。

這一天，千羽幽實在受不了了，死活要跟著宮小天去抓，因為宮小天失敗的次數真是成倍增長，就來幾天，千羽幽都熟了。

就算千羽幽愈合能力強，也不用這么耍她吧，她愈合能力強又不是她的錯。

宮小天帶千羽幽來到了一個大約民國的年代，衣著還是比樸素的。

宮小天帶她落在一處道路旁，看著面前走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千羽幽好奇的問道：“哪個是你要找的人？”

宮小天指指人群中的一個人，那是個小姑娘，“跟著她，看看他們有什么動靜。”

陸溫并米有發現有人跟著她，她自顧自的走著，時而看著四周的人群，時而看看手上的手表。

陸溫打小就聽過一首歌，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有媽的孩子像個寶。那么有三個媽的孩子呢？是會像千萬人寵愛的公主被捧得高高在上，還是會像被剝皮仍在路邊的小狗人人喊打。

一般具有傳奇色彩的事件都會牽動一群人的悲歡離合和生死成敗。就像小涼，誰會想到一根無人問津的小草變成了擁有千萬財富的大小姐，誰又會想到擁有千萬財富的大小姐竟會成現在這樣。但這一切還都有歸功于她，如果沒有她或許小涼還要多做十年、二十年的小草，也可以多活十年，二十年。

這是一座繁華的城市，繁華總是美好的象征，繁華的地方也注定會有無休無止的競爭。競爭便會有勝利與失敗，死亡是失敗最好的見證。穿梭在車輛交織的水泥馬路別恐懼像你不斷涌來的鮮紅液體，你可以好奇的慢慢走向前，如果你看到像被活活扯斷而散落一地的殘肢斷臂那你很幸運，因為被撞的泥爛不堪的內臟已經落在別人面前。對于這里的人們而言貌似每一場車禍的發生都變得有些理所當然，就像眼前這一場沒有恐懼和尖叫的理所當然。“這又是誰死了？”擁擠的人群不斷向尸體涌去！

這是一具被卡車撞的嚴重分家的女尸，血液不斷的在向四周散播，原來擁擠的人群也在隨著涌動的血液慢慢將包圍圈擴大。而撞人的司機如以往一樣都滿臉疑惑和無辜的不斷的解釋著自己是如何的技術熟練，如何的操作嫻熟，如何的與本人無關。

在如此美好的禮拜天里約小涼逛街本來是件很美好的事，在相約的地點看到了這場面還真是影響愉快心情。陸溫四處看了一下小涼好像并不在附近，打電話也沒人接。

陸溫努力的從人群的一端走向另一端，地上還印有鮮紅的高跟鞋腳印，想必是誰不小心沾到鞋上的，順著鞋印一路向前望去，終點竟落到小涼身上。一雙紅色高跟鞋紅的耀眼，鞋底的血已經干了，可看起來卻依然像在滴血。

小涼安靜的坐在靠近花壇的油柏地磚上，暗灰色的烏云嚴嚴實實的遮住了太陽，幽藍色的天空總是透著無限遐想。陸溫拍著小涼的肩膀問:“被嚇傻了吧丫頭。”

她漏著復雜卻又單一的表情很安靜的坐在那沒有回答只是隨意地把手中的一張照片正了正，若有所思的看著說：“溫兒，你還記得阿姨把陸溫撿回家時的樣子么？”

陸溫不知為什么她會突然問陸溫這個。陸溫記得在陸溫10多歲那年媽媽帶回來一個臟兮兮大約十多歲的小女孩，那是陸溫第一次見小涼。她少言寡語，問名字也只是搖頭。

開始以為她是啞巴，后來媽媽帶她去檢查，醫生說她只是受到過度驚嚇或刺激導致失憶外加精神極度緊張而使語言溝通發生暫時性障礙。

七年過去了，語言溝通是沒問題了，只是記憶沒有進展。為了讓她緩解緊張的心情陸溫特意把說話語氣盡量顯得幽默和挑逗一些“是啊，七年前媽媽把你帶回來陸溫還以為媽媽從哪里給陸溫帶回來一只剝皮的小寵物狗呢。嚇死人了。”

她表情依然凝聚沒有一絲笑意，看來陸溫的冷笑話并沒有讓她的恐懼有一絲緩解。她緩緩把頭轉向陸溫，這時陸溫才發現，一直喜愛媽媽給扎馬尾辮的小涼竟然現在是披散著的頭發，而且越顯凌亂，這讓陸溫突然想起她剛被帶回時的摸樣。

“小涼，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來了？”她搖搖頭，把手中的照片遞給陸溫看。照片上是個飄散著長發的美麗女孩，這女子竟然與小涼剛來到陸溫家時的樣子長得頗為相似。

“照片哪里弄得？”陸溫略有驚訝的問。她看看剛剛車禍的地點，人群已經基本散盡，尸體也被處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處理凝固血液的環衛工人依然在忙碌著。

陸溫驚訝的問：“你不要告訴陸溫是從那死人身上拿來的？”

她輕“恩”了一聲，繼續語氣沉重的說道：“陸溫剛剛在路邊等你，就看見一個40多歲的女人急匆匆的向陸溫跑來，表情猙獰像要來抓陸溫似的，陸溫穿高跟鞋走不快，她馬上就要追上時，后面一輛卡車沖出來把她撞出了好幾米，陸溫才知道她是要救陸溫。”說道這時從到陸溫家沒哭過的小涼竟然流下眼淚。

陸溫蹲下幫她擦著眼淚，她繼續抽涕著說道：“她當場就去世了，頭和身體已經分了家，雖然不是陸溫撞得她，但也是她救了陸溫，所以陸溫想聯系她家人，看看陸溫能不能幫助他們什么，在陸溫翻她包時就看到了這張照片，溫兒，你說她會不會是陸溫娘，這會不會是緣分？”她激動的看著陸溫，期盼著從陸溫嘴里說出“是”。

可這樣的突如其來的問題陸溫怎么能隨便回答她，陸溫敷衍著說：“走吧，先回家，讓媽媽幫你查查。”

她很堅決的拒絕了陸溫的提議而且激動憤怒的說：“阿姨已經查了七年了，每次問她都是‘再等等’，陸溫已經受不了這樣的敷衍了，溫兒，陸溫們七年的朋友，如果你還拿陸溫當朋友的話就陪陸溫一起查，若不沒有你陸溫一樣查。”

她轉過頭不在理陸溫，等待陸溫一定會陪她去的回答，但陸溫提了一個要求“陸溫們最后一次問問媽媽好么？如果這次有結果呢？”

她沒考慮就同意了，因為她知道媽媽的回答永遠那么簡潔，或者陸溫也知道根本不用抱任何希望，陸溫不清楚真的是媽媽查了不知道，還是根本沒查，或者根本不用查媽媽一開始知道，但陸溫既然答應了陪小涼去查那就要做到。

小涼換了一雙平底的運動鞋，很愛惜的把那雙鮮紅的高跟鞋放到柜里。陸溫們先去了警察局，畢竟小涼是目擊證人之一，所以見到家屬還是很容易的，小涼到警察局時家屬還沒到，警察連同小涼和其他幾個目擊證人正在了解情況，陸溫清楚的記得其中有一個人說：“陸溫當時看見死者兇神惡煞的追擊這位女士（小涼）。再后來死者就已經被撞出10米開外了。”究竟是為了救小涼被撞倒10米開外還是為了抓小涼？為什么說法如此的不一致。

砰地一聲門被撞開了，進來了兩個男人，一個在40多歲，另一個在20左右歲，身著華麗。小涼推陸溫一下說：“這會不會是我爸爸和哥哥？”

陸溫瞪了她一眼想回家想瘋了。兩個男人焦急的問著女人的情況，當知道女人已死亡時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小涼拽著陸溫走到了這兩個男人面前，把照片從包里拿出來遞給了他們中40多歲的男人，男人抬起頭看到小涼臉上竟有少許驚嚇之色，這可能就是小涼想要的表情，經過這么多事情的小涼臉上終于露出笑容。

借著這架勢小涼繼續問道：“這是你女兒么？她是不是走丟了？陸溫會不會是你們的女兒？”

陸溫用胳膊碰了一下小涼，示意她不要說太多，萬一是壞人就讓他有機可乘了。男人滿臉疑惑卻若有所思的看看照片又看看小涼一直不說話，身后20左右歲的男子笑笑說：“你……”。

還沒說完就被前面40多歲的男人打斷說：“你確實可能是陸溫妹妹的女兒，你對小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這問題問的情理之中卻又給陸溫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我從小時候就失憶了，因為過了太久，而且當時還小所以一點印象也沒有了。”小涼答。

男人臉上的驚嚇之色消失，甚至有點轉向竊喜，反正就是很不舒服的感覺。“這樣吧，你在等等，手里的事情處理完，陸溫就去找你。”男人說。陸溫們留下地址便回了家。

好久都沒看到小涼這么高興了，有時候事情發生的那么突然，那么的不可理喻卻又那么的順理成章。就像媽媽撿回來的小涼長得比陸溫還要像媽媽，別人見了都以為她是媽媽親生的呢。

陸溫家里有三個女人，沒有男人，媽媽說爸爸在陸溫沒出生時突發疾病去世了，陸溫一直在幻想著爸爸還在，只是和媽媽吵架走了，但不太可能。陸溫家過的很拮據，后來又添了一個小涼，最后陸溫也下來干活不在讀書只希望把小涼供到大學。或許是媽媽對小涼下了太大的心血，當小涼告訴媽媽她可能找到親人時，媽媽竟然面漏不悅之色，每天只要有空就勸小涼留下，而且對小涼越來越好。

小涼自從看過那張照片之后就再也沒有讓媽媽扎過馬尾辮。眼看時間越走越遠，小涼隨時都可能走，媽媽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最后媽媽一氣之下將小涼鎖在了屋子里。小涼的倔脾氣還真是很像媽媽，已經絕食3天了，無奈之下陸溫決定最后一次勸媽媽。

媽媽還是一臉愁容，本來就不加修飾的臉現在看起來又蒼老了。陸溫以很平和的語氣說：“媽，你打算困小涼到什么時候？她畢竟只是你撿回來的，她也需要自己親生父母的關愛啊！”

媽媽臉上露出憤怒甚至可怕。“你若在和陸溫說這些陸溫就把你趕出去，滾。”陸溫愣了兩秒之后打開門離開了媽媽的房間，小涼是想走不能走，陸溫是想留卻差點被趕出去，到底小涼和媽媽什么關系？為什么媽媽愛小涼勝過陸溫呢？看來想要知道這件事，只有先幫小涼回家了。

白天媽媽上班都比陸溫晚，陸溫先走出了家門看媽媽走后陸溫又折回了家，陸溫家是一間漏水小平房，屋里有一個小雜物屋就是小涼被關的位置，陸溫用鑰匙打開外門之后走到雜物屋門前，家里能用的鐵器都被老媽收起來了，陸溫在外面找了一塊石頭，焦急的敲著門鎖，里面的小涼不斷的催促著，陸溫的心砰砰的跳，好怕媽媽回來，敲了好久鎖終于有點松動了，但院子好像有腳步聲，陸溫抬頭向門口望去，只見媽媽氣沖沖的向陸溫走來，拽起陸溫一個巴掌打過來只覺得臉熱熱的。

怒氣沖沖的對陸溫說：“小嬸子給陸溫打電話說咱家招賊了，陸溫還在想什么賊會偷咱家，原來是你在這撬鎖，連也背叛陸溫？滾，現在給陸溫滾出去，滾。”

陸溫看得出媽媽是真傷心了，可陸溫能怎么做呢？真的把小涼困死里面么？

真的把媽媽變成殺人犯么？

陸溫必須把小涼救出來，陸溫離開了家像警局跑去，當然陸溫不會把媽媽供出來，陸溫只是去要上次遇見的那兩個人的地址，看來既不傷害陸溫媽媽又能救小涼出來的辦法也只有這個了。

他家是二層小樓，相比陸溫家而言只能用天地來形容。陸溫敲敲門，出來的是那個20左右歲的男生，見陸溫很驚訝的說：“怎么是你啊？那個小涼是不是陸溫表妹的事……。”

陸溫沒容他多說。“陸溫不是來問這個的，陸溫是來找你幫忙的。”陸溫把來龍去脈和他說了一遍，他也算是個蠻爽快的人，隨口就答應了。

去陸溫家時他買了一個有十多斤斤重的錘子裝在身后的包里，在這種情況下陸溫有些擔心陸溫家的門了，但沒辦法總比看著小涼死好。進了院子陸溫拿出鑰匙開大門的鎖，可媽媽把外門鎖換了，她就這么討厭陸溫么？

他看出陸溫的難過，拍拍肩膀沒有說什么，很輕松的砸開了兩把門鎖。當陸溫相隔四天第一次看到小涼時心都碎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來就顯得營養不良的小涼，現在就像是剛被剝皮的小狗，渾身上下都是皮帶打開的傷口，血淋淋的皮膚暴露在外面，陸溫心疼的哭著問：“她打你了？”

她有氣無力的點點頭，陸溫脫下外衣給她披上，身后那個20左右歲的男生背起她就往醫院跑，而且還幫陸溫墊付了醫藥費，陸溫竟然到現在陸溫還沒有問他名字呢。陸溫有點不好意思的站他面前說：“謝謝啊，幫陸溫這么大忙。我叫香溫。你呢？”

他只是笑笑搖搖頭說：“陸溫叫蘇唐峪，謝陸溫倒不用，她都有可能是陸溫表妹，到時候還不知道誰謝誰呢？”

提到表妹陸溫突然想起來小涼的身世，很疑惑的問他：“進展怎么樣了？查出來她到底是誰了么？”

“這個要在等等，等陸溫父母回來再說吧。”陸溫只能但愿他真的是小涼的家人吧，發生這么多小涼真的沒辦法再次見陸溫媽媽了。

陸溫也真的沒想到媽媽真的會打小涼，她真的是陸溫那個善良‘溫柔的媽媽么？還是陸溫一直都看錯她了？

小涼恢復的很好，幾天后就可以出院了，可是小涼出院也是最另陸溫擔心的問題，家里她已經回不去了，蘇家也沒有給答復，今后小涼要上哪去呢？無奈之下蘇唐峪只能讓小涼暫住在他家，一是可以好好的查出小涼的身世，二是可以暫時給小涼找到住的地方。

而陸溫呢？陸溫或許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家，陸溫是一定要回家的，盡管她做了這樣的事，盡管陸溫回去后可能會被打，盡管……。蘇唐峪勸陸溫不要回去，和小涼一起去她家。無論小涼是不是她妹妹他都會收留陸溫們。陸溫真的很感謝他。可陸溫必須回去，陸溫擔心這個女人沒了陸溫們會做傻事。據陸溫所知媽媽的生命里貌似除了陸溫和小涼已經沒有其他重要的人在出現過了。陸溫們是她唯一堅持和努力過好的原因。

家還是原來的家，只是少了好多快樂，少了好多溫馨。陸溫做了豐富的晚餐等她回來，可天都黑透了也沒看見她。陸溫穿上外衣出去找她，一直到天亮陸溫也沒看到媽媽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