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微微的顫抖,字字落在我的心上。
林宇呈喜歡我,當我知道他是十九的時候,我沒有過多深思,只是詫異于身旁的人竟然是十九;他說他一直在找我,我也沒有深思,只是高興于他還記得我,可是此刻,他顫抖著聲音里毫不遮掩的害怕,毫不遮掩的擔心,分明清晰的提醒著我,他的喜歡,他對我的喜歡。
我突然覺得很幸福,一直期盼的東西終于屬于我了,可我又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向我伸出了手,我卻沒有力氣抓不,我要離開他卻還在冒險。
如果他死了......
我不敢想,用力反握住他抓著我的手。可是我的手并沒有力,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動一動手指頭而已。
韋昔嘆了口氣說:“她還是不愿意走,”林宇呈打算再勸韋昔,卻只說出一個“你”字,便被韋昔打斷,她繼續說:“在A市當她知道你來了緬甸,她就奮不顧身的來了;沒進山就在下暴雨,她早就料到死的可能性,但她沒有退縮,她冒死進來了;翻車后我們在車廂子里待了兩天三夜,沒食物沒水沒光線,她還受了傷,那時我問她值不值得,你猜她怎么說?”
韋昔頓了頓,低笑了一聲,說,“我不自量力的要來救他,連面都沒見到,還搭上了性命,可要是不來,他要是死了,我就得后悔死......”
“林,”韋昔打算叫他的名字,提了姓氏后卻改了口,叫道:“宇呈哥,我和傅氿霄一起長大,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他被傅伯伯剛找回來那兩年她還會主動要求些吃的,玩的,可是兩年之后她從未主動開口想傅伯伯要過任何東西,吃的,住的,玩的,用的,要么是我嚷著要她買的,要么是傅伯伯幫她買的,她自己從來沒有想要過什么,她對任何事物都沒有興趣,只是陪著我勉強裝作喜歡。”
“宇呈哥,我是不懂什么生命的意義,但是我也知道我們活著不僅僅是為了活著,我們活著得找到樂趣才不枉費白活一遭,傅氿霄為了什么活著?她的口頭禪是‘隨便’‘你看著辦’,我有時候在想,她是為什么活著呢?她這么活著有意思嗎?真像個死人啊......”
韋昔說著說著有些哽咽,吸了吸鼻子勉強笑了一下,“呵,可是她遇見了你,她開始苛求飯菜,她開始關心外貌,她開始真真實實的大笑,她開始熱衷于給我打電話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你,說著一些瑣碎的事情。在你看來或許和平常小女生沒什么兩樣,但對于她卻意義非凡,因為她活了,總是懶洋洋對任何事物都無所謂的傅氿霄總算能眉飛色舞興高采烈起的告訴我她想要什么什么,她要怎樣怎樣......”
“宇呈哥,她簡單的一句‘會后悔死’別人說我可能只覺得是一句玩笑,但傅氿霄說我卻深信不疑,你不能活著回去,她也是死,但至少在你身邊她還能保持心緒安寧,接受配合治療,我想這才是真的為她好。”
韋昔說了我想說了話,此生遇一韋昔,幸也,此生得一韋昔,福也。
她說了我想說的所有,我看似擁有了很多,可是我卻覺得我什么都沒有。我小時候想要漂亮的裙子,可愛的鞋子,好吃的糖果,很多很好的玩具,可是當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時,我并沒有那么渴望得到了。
當一切變得很容易的時候,卻失去了想要的心。
可是當林宇呈一笑對我時,我的心發瘋似得狂跳,原來我是活了。
所謂的幸福,或許就是我們空虛的生命被填滿,有了索求,有了渴望,有了得到的勇氣,有了想要的動力。
林宇呈沉默了許久,然后把我的手放進了被子里,默不作聲的起身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