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呈真的再也沒有在我面前出現過,但我卻沒能忘了他,和他在一起時為數不多的點滴記憶反而更加清晰。
任何時候我都能想起他,比如,現在。
一排大小不一的圣誕樹上七彩的小燈忽閃忽閃,包裝精致的大小禮物在樹底下堆得老高,歡樂的歌聲恰到好處的調動著氣氛。
我和韋昔,還有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學,總之,四五十個人為了共度平安夜聚在公寓后面的小花園里,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發瘋的發瘋,大家似乎絲毫沒覺得冬天的寒冷。
當然,除了我。
我縮在一棵高大的圣誕樹后的椅子里,背著光沒有人發現我。
我是想遁走來著,無奈韋昔玩得歡暢,她正坐在人堆里和他們拼酒,她酒量其實不錯,但我終究不放心留她一個人,只得留下來等她。
而且,我也確實不想一個人回到安靜的空間里,那樣會顯得我挺可憐的。
我裹了裹身上的毛衣,靠著椅背干巴巴的望著虛空。
虛空中驀地就出現了林宇呈那張清俊的面容,他笑容溫柔,酒窩淺淺。
我已經數不清楚這已經是他離開后,我清醒時,第多少次看到他的臉。
不管多少次,他都如同我第一次見他那般,淺淺而笑,眼底流光璀璨。
我也對著他笑,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時候我就是想對著他笑,像是在彌補一點遺憾。
我一直遺憾第一次見他時沒有微笑,我一直遺憾沒能讓他也對我一見鐘情。
林宇呈,永遠不可能對我一見鐘情吧,因為對他來說,遇見我的那一刻,只是重逢。
我突然想起在緬甸的山里,我昏迷時林宇呈提到一句,他第一次見到我,哦,不對,是他與我的,我不知道的那一次真正的重逢。
可惜,當時被韋昔打斷,我沒有聽到。
我很好奇,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情形是怎樣的呢?他為什么沒有叫住我呢?
我靠著椅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我總是能在任何地方睡著。
睡夢中,我覺得林宇呈就在我身邊,他安靜的蹲在我的椅子旁,安靜的看著我。
一陣寒風襲來,我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噴嚏聲落,又是“嘭,嘭”聲響,我揉著鼻子睜開眼睛,黑色的天幕之上,煙花絢爛,多彩繽紛。
我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件黑色大衣,我心里猛地一動,一動不動的望著那件大衣,腦子里一片空白。
有人聲傳來:“煙花不是十二點才放?為什么提前了?”
“不是我們的,我們的還在?!?/p>
林宇呈,你還是來了么?
我沒有四處的去找他的身影,而是再次抬頭望向一片燦爛的天空。
明明是我想要忘記的,卻越是更多回憶,明明是你不愛的,卻總是不想放手。
林宇呈,我有些恨你了。
“給你?!表f昔朝我扔過來一只盒子,等我從大衣之下抽出手,盒子已經掉了下去,混在圣誕樹下一堆禮物中,分辨不出。
我白了一眼韋昔:“不想給就別給?!?/p>
韋昔難得的沒反駁,走過來蹲在樹底下一個禮物盒子一個禮物盒子的翻找起來。
我好笑:“你這禮物忒不誠心了吧?自己買的都能認不出來?”
話說完,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盯著一堆禮物沉默片刻,十分無所謂的說,“我不稀罕。”
林宇呈,你這又是何必!
煙花依舊綻放,我卻再無看的心思,站起來就要走,韋昔卻拉住我。
她已經找到禮物盒子,遞到我面前。
韋昔低下頭,說:“傅氿霄,對不起?!?/p>
我疑惑,“對不起什么?幫林宇呈了?韋昔,你會為這樣的事情對不起么?”
從小到大,你“出賣”我的事情不在少數,這點算什么?
韋昔把頭又低下去了點,我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沉默了半晌,像是下了什么決心,抬起頭對我微微一笑:“我覺得傅巖東說的不對,林宇呈說的也不對。”
“除了我小姑父,林宇呈是我最佩服的男人,傅氿霄,這樣的男人不要錯過了,喏,宇呈哥讓我給你的,”她把禮物盒子放在我手上,“傅氿霄,你為什么不相信宇呈哥是愛你的呢?他說的話你信,他說不愛你信,為什么他為你做了這么多你就偏偏不信呢?”
“傅氿霄,其實一直都是你自己不信而已,你壓根兒就沒有相信過他愛你?!?/p>
我怔住了,腦子里關于林宇呈的一切重復放映,一遍又一遍。
“他晚上十一點的飛機,你要是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