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去青山,輕車熟路,很快就到了于忠林的家。
因為韋昔腳崴了,司韓背了她一路,司大總裁絲毫不覺被壓榨,反而性情大好,一路上走得風生水起。
連帶著韋昔都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于忠林的家,說得好聽點是家,說得直白點就是兩間小木屋,木屋前有塊干凈的小場壩,壩子里放著一桌一椅,桌上擺了茶具,看得出主人還挺會享受。
木屋門大開,沒人。
這主人也夠隨性,沒人在家還大敞著門。
司韓把韋昔放在椅子上,“我去找人?!?/p>
韋昔拉住他,“不用去了,坐著等吧。”
這么大的山,鬼知道人去哪兒了,跑一趟也是白跑。
司韓笑笑,自行去搬了只小矮凳過來,挨著韋昔坐下,就著水洗了茶具,開始泡茶。
司韓從前其實不大喜歡這種慢悠悠的事情,燒個水還要等它開,茶具還要在沸水中慢慢煮過,但今日韋昔坐在他身旁,他竟然覺得無比愜意。
等水開的時候,他把頭靠在韋昔手臂上,韋昔蹙眉,“起來?!彼憧蓱z巴巴的眨巴著眼睛瞅她,“太累了,讓我休息會兒吧?!?/p>
他滿臉的汗水像是在告訴韋昔,我累還不都是因為背你?
韋昔沒話說了,任由他靠著。
風從林中穿過,吹拂在兩人身上涼爽愜意,桌上的水沸騰起來,咕嚕咕嚕,司韓想,如果就這樣天荒地老也不錯啊。
天荒地老尚早,就連這會兒都要被人打擾。
中年男人踱步進來,看見場壩內坐著一對俊男靚女,先是一愣,反應過來眉宇間有些慍怒。
“你們是誰?”于忠林走向兩人。
韋昔原本沒注意有人進來,聽見聲音便抬眼望去,她這一望,倒是大步過來的男人猛的停了下來,瞠目望著她,語不成句,“你,你你......”
韋昔看了眼司韓,她今天很可怕嗎,把人嚇這樣了?
司韓瞇了瞇眼,盯著于忠林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應驗了。
于忠林終于把話說完整了,“你是三少爺的女兒?”
韋昔一僵,三少爺,全A市只有一個出了名的三少爺,他父親韋桐鈞。
司韓微不可見的嘆了口氣,該來的逃不掉。
“坐吧。”司韓去屋里尋了把椅子。
于忠林“哎”了一聲,在韋昔對面坐下,直直的盯著韋昔,像是在回憶什么。
很少有人在韋昔面前談及韋桐鈞,突然一個陌生人說起,還是韋昔陌生的稱呼,她竟然有些無措,一雙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扭過頭對上司韓的眼睛,他朝她笑了笑,輕聲說:“不怕。”
他怎么知道她怕了?
他的手溫暖,真的讓她的心安定下來。
韋昔垂著眼瞼,鎮定的問:“您認識我父親?”
因為和韋桐鈞認識,韋昔不自覺就用了尊稱。
“我曾經販毒,是三少將我拉回正途,還讓我去幫他經營分公司,三少爺是我的恩人?!庇谥伊挚嘈α讼抡f,“如果沒有他,我恐怕已經是埋在土里的一把骨頭了?!?/p>
韋昔沉默著,司韓也沒有說話。
“你的眼睛和三少一模一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一定沒錯?!庇谥伊职巡杷莺?,給司韓和韋昔一人遞了一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問當年的事情,我一直在等你?!?/p>
韋昔心底震驚,面上卻強壓著沒表現出來,當年當年什么事?
司韓皺了皺眉,大概已經猜到是什么事了,她知道了也好,總是解了一樁心事,至少不會那么責怪自己了,怕就怕,了卻一樁,另一樁又壓著她了。
“你生日當天我也在現場,公司有份急要的文件要三少簽,所以我帶著文件去了,但是,我去的時候三少已經昏迷不醒了......”
顧忌到韋昔的情緒,于忠林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韋昔,等著他發話。
關于生日當天的記憶,韋昔很多記得,很多刻意忘記,而很多確實是她不曾知曉,且有人刻意隱瞞著的。
翻回當天,她隱隱的期待著,期待知曉答案,卻又害怕著,害怕答案是她承受不了的,風吹過來,她覺得冷,有人摟住她替她擋了冷風,她才覺得好多了,她沒有推開,任由他抱著。
“繼續說吧?!彼p聲道。
“救護車是我打電話叫的,人是我看著送上車的,一切程序都沒有問題,但后來我仔細想了想,如果非要有問題,只能是在救護車上?!?/p>
韋昔猛然抬頭,“什么意思?”
答案呼之欲出,韋昔已經察覺到了,但她實在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她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
“開始我也不確定,但三少走了之后,他直接掌管的幾個子公司都被清洗,他的人不是被清除,就是被發配到無關緊要的職務,之后便是降職開除,小半年內,三少的人幾乎全都被清除出韋氏?!?/p>
“這是巧合嗎?”
韋昔只覺得腦袋木木的,“上位者換了,手下人換不是很普遍的事情嗎?”
“是很普遍,但是太快了,一切就像是按部就班按著某種軌跡再走,而這軌跡的起點就是三少的離世?!庇谥伊挚粗f昔,“三少是被人害死的?!?/p>
轟的一聲,韋昔腦中一顆定時的炸彈終于在今天爆炸,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是木訥的盯著于忠林,“我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他下海去救我......”韋昔還想說什么,但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有人布好了局,她是誘餌,等著爸爸上鉤。是的,只有她和媽媽能讓爸爸失去理智,什么都不想,當時爸爸看見她在海中溺水,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一定會下海救她......
“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韋昔麻木的站起來,腳下不穩,被人扶住,她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來,我們回去。”
她點了點頭,韋昔感覺到被人背了起來,她輕輕的靠在了那人的背上。
良久,韋昔輕輕的,冷漠的說:“我要殺了他們?!?/p>
她不知道這個“他們”是誰,但她想要殺了他們,他們害死爸爸,他們用她做誘餌,他們讓她成了幫兇。
“好,我們殺了他們。”溫柔的聲音哄著她,她的心狠狠的一痛,眼淚就掉了下來,靜靜的落在他的肌膚上,滾燙,燙在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