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洞口外面向里看去,黑黢黢的透不進一絲光。
洞口兩邊長滿雜草藤蔓,碎石在腳下‘咯吱’作響。
狄尉看了兩眼便手無一物的走了進去,剛進洞口,撲面而來一股酸腐陳舊的味道。
洞內陰暗潮濕伸手不見五指,他站立不動眨了眨眼睛適應片刻,視野才稍有所好轉。
繼續向前面探去,狄尉看見前面不到十米左右的距離略微有銀白色的光。
循著光源漸漸向洞的深處邁進,越往里面走洞道越發寬敞,亮光的光圈也越來越大。
狄尉心想“既然洞內有光,那必然是與外界相連,說不定這就是出口。”
想著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可是越靠近亮光,狄尉越覺得奇怪。
“這亮光怎么像一個人形?還是一個女人的身形。”狄尉邊走邊猜測。
循著亮光走,就好像回港的漁船找到燈塔,不到一時三刻,狄尉就來到亮光面前,看清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那是一個女人,不,是個一身綢緞白衣長發齊腰的女人。
狄尉抬頭向上看,發現在洞頂有一個不大不小的三角形缺口。
她之所以發光是因為洞頂的缺口。
從缺口處投下的陽光剛好落在她一身綢緞白衣之上,加上綢緞的反射作用,乍一看就像她在發光。
狄尉站在離女子不遠的距離就這么看著她。
這白衣女子黑發如墨,烏黑發亮,但她背對著狄尉站立,始終看不到臉。
這么僵著也不是辦法,總要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狄尉打算主動出擊。
“在下狄尉,想問姑娘如何出崖?”狄尉看著背對自己的女子,微微頷首問道。
女子不答,也不動。
狄尉看著情況著實蹊蹺,就向前一步繼續問道。
“在下狄尉,想問姑娘如何出崖?”狄尉進一步追問道。
他一定要把清平送出去,這不是她該呆的地方,這個女子可能就是唯一的機會。
女子依舊不答,但這次她微微動了動脖子。
“姑娘?”狄尉歪著頭想看著白衣女子的臉。
“狄尉?狄尉?“女子語調平緩的重復一句,接著她緩緩把臉轉了過來,輕吐一句“殺”。
狄尉看見白衣女子臉的一瞬間,微微一顫,不禁睜大了眼睛,這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他反復的告訴自己,這是不可能的。
可能是他眼花看錯了,狄尉眨了下眼睛仔細看,還是這張臉,還是她。
她不可能在這里!
狄尉走上前剛伸出手,女子莞爾一笑,一個轉身便跑了出去。
她的笑聲如清脆的鈴鐺般在洞內回響,狄尉緊接著也追了出來,一手打掉周圍遮眼的雜草說“這到底怎么回事!“
她竟然是蛛兒!怎么可能是蛛兒?她沒死嗎?
蛛兒一身綢緞白紗素衣,烏黑的頭發披散在身后,腳步輕靈。
只是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狄尉隨著蛛兒跑出了石洞。
“蛛兒。“狄尉喊著,在后面緊緊的跟著,一步也不敢落下。
蛛兒不說話也不回答,只是回頭一個勁的朝狄尉笑。
這個笑容狄尉再熟悉不過,在清君堂跟蛛兒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能看到她的笑。
她歡喜的笑,嗔怒的笑,撒嬌的笑,討好的笑,
甚至她死前的最后一刻,也帶著笑,死在自己懷里。
“蛛兒,別跑了,蛛兒。”狄尉突然發現無論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蛛兒。
蛛兒就在狄尉前面幾步遠的距離,可是他就是追不上。
片刻之后。
他們跑到桃花林深處,整個桃花林都充斥著蛛兒的笑聲,那銀鈴一般的笑聲此時聽起來更像是一種索命的魔咒。
“蛛兒!“狄尉大喊。
突然,蛛兒停了下來。
“尉哥哥,你還記得我嗎?”蛛兒聲音飄渺,略微沙啞。像一根木頭筆直筆直的站在桃花林中。
“我怎么可能不記得,你是蛛兒啊?可是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狄尉激動的說,往前走了兩步想離蛛兒更近一點。
“我想你了。”蛛兒沒有血色的小臉笑的無比燦爛。
“蛛兒,你是怎么活下來的?”狄尉說著剛伸出手,蛛兒卻又跑遠了。
“這次換尉哥哥扮鬼抓我了。”蛛兒笑著穿梭在桃花林里。
狄尉站在原地有些不解,看著跑遠的蛛兒,暗想“為什么蛛兒說話前言不搭后語,我明明親手抱著她尸體回到清君堂,她為什么會出現在崖底的山洞?”
這一切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個白衣女子是蛛兒嗎?如果不是,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這未免太奇怪了。
眼看蛛兒越跑越遠,狄尉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朝蛛兒追了過去。
狄尉與蛛兒就在清平后面的桃花林中,一跑一追,難解難分。
而清平這時候站在湖邊與神婆斗智斗勇。
“這丫頭到底在搞什么鬼。“神婆站在蘆葦蕩后面觀察著清平的一舉一動。
“娘,你不是說姐姐會帶我們找尉哥哥嗎?尉哥哥在哪里,我怎么沒看到?“寶寶在后面不耐煩的晃來晃去,一只手玩著胸前的人頭骨項鏈。
“快了快了,寶寶再等會兒。“神婆定了定神,柔聲安慰著后面的寶寶。
清平獨自走到河邊,蹲下身來,隨手抽了幾只蘆葦花編成草環戴在頭上。
‘撲通‘一聲跪下。
神婆看著皺了皺眉。
“救命恩人,你把我從營帳里救出來卻就這么走了,你這一走倒也清靜,可我連報恩的機會都沒有。“清平在跪在湖邊嚶嚶抽泣,邊哭邊說。
蘆葦蕩后面的神婆倒是不急不躁,心語“看來胡為沒有說謊,狄尉確實是為救一個姑娘跳崖的。“
清平慢慢解下身上的戰袍。
“本想把你好好安葬,可恩人你葬身這湖水之中,不見尸骨啊,不見尸骨,只得把你這一襲戰袍還你,以寄哀思。“清平抽泣著將手中的戰袍沉于水中。
既然做戲那就做全套。
清平看著戰袍隨波飄遠,便朝著戰袍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在清平不斷為自己加戲的同時。
蘆葦蕩后面的神婆卻再次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