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真輕輕拍著蓮的肩膀,并沒有多說什么。
他也不一個會安慰別人的人,
金遲衛(wèi)上前一步道“王爺,人死不能復生,還請王爺節(jié)哀。眼看這天就快黑了,如不嫌棄,可隨下官至暖煙閣歇息。”
這清峰亭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陸也需要找口棺材安葬。
“那就勞煩了。”涼真看著金遲衛(wèi)頷首說。
經過這次獨闖吊腳樓,涼真較以往變得沉穩(wěn),謙和。
更不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了。
原來判斷一個人是否成熟的標準,不是年齡,而是經歷。
“請隨下官來。”金遲衛(wèi)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請。”涼真說了一個請字,跟著金遲衛(wèi)暖煙閣走去。
陸的尸體背在涼真的背上更顯沉重,不僅僅是身體的重量更是一份恩仇。
江崎家用大刑害死陸的這份大仇,涼真已經妥妥的收下了,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涼真看著已經沒入地平線一半的殘陽,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從踏出吊腳樓開始,涼真就知道一切都變了,在吊腳樓內男子的話,四姥爺?shù)脑挘瑳稣嬖谛睦镆槐楸榈拇y,他們說的有情有理有依有據(jù),不像是胡編亂造。
真相只有一個,肯定有人在說謊。
涼真不會再對天皇盲目的盡忠,他會跟隨自己的內心,找到真相。
當上神捕的那一天起,涼真追求的目標只有一個:真相。
不管尋找真相的過程有多么兇險,他都要追查到底。
將扶桑皇城變成死城的人是誰?在支娜河里投毒的人又是誰?
這暖煙閣倒是幽靜的緊,四面竹樹環(huán)合,寂寥無人,紅墻綠瓦,內部結構像極了老北京的四合院。
高高的墻內院內飄出一抹淡淡的桂花香,已是入秋,天也有些涼。
涼真和金遲衛(wèi)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屋內吵鬧的聲音。
“我不能再等了,讓我出去。”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子道。
“公主,請公主再等一等吧。”接話的是一個唯唯諾諾的小丫頭。
“蓮已經出去這么久,我等不了了。“女子有些惱怒。
涼真和金遲衛(wèi)面面相覷,同時伸手推開了院門。
“請公主息怒,如下官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公主多擔待。“金遲衛(wèi)推開門之后向清平行了一個大禮。
清平聞聲望去看見金遲衛(wèi)帶了一隊人馬進來,而清平的目光掃過金遲衛(wèi)之后就死死的釘在涼真身上。
“你?你回來了?”清平睜大眼睛看著涼真,睫毛顫抖。
看著涼真背著被砍成人棍滿身是血的陸,便知道他已經歷了不少事。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涼真目光柔和看著清平。
“公主,我已命人去準備晚膳,好給王爺接風洗塵“金遲衛(wèi)笑瞇瞇的上前一步插話道。
“恩。”清平看著金遲衛(wèi)點頭示意知道。
涼真目光柔情的看著清平,清平也目不轉睛的看著涼真,看起來像兩只看對眼的鴛鴦。
金遲衛(wèi)看二人的樣子,若他繼續(xù)留在這里也是自討沒趣。
“公主,在這院內的側廳我已命人設好靈堂,可安放王爺身上這位忠義之士入棺為安,下官還有事要辦就不在此叨擾公主了。“金遲衛(wèi)說著便欠了欠身子踏出了院子。
出了院門,跟在金遲衛(wèi)身后的白衣少年撇著嘴說“我還以為德川第一神捕有多神通廣大,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還不是被大人您騙的團團轉。”
“風絕,凡是不要大意,笑到最后才是贏,現(xiàn)在還不能放松警惕。”金遲衛(wèi)出了院門突然陰下臉,跟剛才判若兩人。
“大人,您站在他面前他都認不出您,您還擔心什么呢。”風絕上前一步道。
“那晚在永壽宮交手,我們都身穿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他一時認不出我來也是情有可原,怕就怕這個扶桑第一神捕發(fā)現(xiàn)點什么。”金遲衛(wèi)望著高高的院墻頓了一頓說。
“哎,大人,您就放心吧,你看他們死的死,傷的傷,哪還有力氣想別的,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風絕在金遲衛(wèi)耳邊小聲的說。
“不要小瞧了這扶桑王爺,小小年紀內功深厚,還是謹慎一些好。”金遲衛(wèi)說著走向后堂準備晚膳去了。
在高高的院墻之內,只剩清平,涼真,蓮三人。
“爺,我們先把陸安放在靈堂吧。”蓮看著涼真身后已經僵硬的陸,眼淚又漱漱掉了下來。
涼真點了點頭,走向暖香閣的側廳,清平跟著在二人后面。
“爺,讓蓮來吧。”蓮用手背擦干臉上的淚,幫涼真解開腰上綁著陸的衣服。
衣服血跡斑斑,污血成塊,斑駁。
陸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瞳孔也已經完全散開,眼神變得虛無。
只是嘴巴和眼睛還張著。
蓮將陸從涼真身上解下,放入金遲衛(wèi)準備好的棺槨中。
看著陸睜著雙眼總有一種死不瞑目的感覺。
“師傅,你先在這里面委屈幾天。“涼真伸手將陸睜開的眼睛合上,心想“為什么師傅的嘴巴是張著的,難道有什么話沒有說完?”。
清平看著如此場景鼻頭不禁發(fā)酸,她從來沒有見過被活生生砍掉四肢的人。
清平心想:涼真看著自己身邊的人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心里一定比誰都自責,比誰都難受,怪不得他會變得沉默。
清平走近涼真。
“只要你還活著,陸就還活著,你是他在這個世上的希望。“清平走上前去,拍了拍涼真的肩膀。
“謝謝你。“涼真眉頭緊鎖看著清平,好像心里有千絲萬縷的毛線捋不清楚。
涼真突然跟清平這么客氣,這么一本正經,清平還有點不適應。
“沒事,大家都是兄弟。“清平點點頭拍拍涼真的肩說。
“恩。”涼真的表情又回歸冷漠,直直的看著陸躺在棺槨內的尸體。
清平順著涼真的目光望去,看著滿身浸血的陸,不自覺頭皮發(fā)麻。
“喂。”清平輕輕拍了拍涼真的肩膀。
“怎么。”涼真不理睬清平還是直愣愣的看著陸的尸體。
“你有沒有覺得陸的胸口一高一低?”清平咬了咬手背說。
“沒有。”涼真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你好好看看。”清平把涼真往她站的位置拉了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