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燕捕頭！”

“聽說衙門剛破了個(gè)鬼上身的案子，真的么？”

童小憐的力氣不小，抱著兩個(gè)三五斤重的酒壇，臉不紅氣不喘，嘴巴里還在“八卦”。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滿是好奇。

燕赤霞點(diǎn)點(diǎn)頭，“是有此事。”

“說起來，消滅鬼物還多虧了李兄呢！”

說著，抱起一個(gè)酒壇，咕咚咚倒酒入碗，倒了滿滿一碗，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童小憐的眼睛亮了，一對眉毛彎如月，“這么說，世上真有鬼？”

“也有陰曹地府？”

李元知道這姑娘心思單純，便接話道：“是有鬼！”

“不過么，鬼在地府，也在人心！”

童小憐哪能聽出話中深意，激動地眉飛色舞，“有鬼，就有妖，有妖就有斬妖除魔的俠客，原來書里講的都不假！”

“哼，我爹還騙我說，世上壓根沒有妖魔鬼怪呢！”

童小憐也蠻有趣，一個(gè)姑娘家家不學(xué)繡織，不懂琴棋，反而對妖魔之事格外感興趣，常常去聽說書的講些妖魔邪怪，民俗詭事。

一提“鬼”字，眼睛直冒綠光。

“李大哥，燕捕頭，那鬼長什么模樣？”

童小憐來了興致，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與二人閑聊起來，渾然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伸著長長的紅舌頭，齜牙咧嘴，青面獠牙的那種？”

“還是白衣飄飄，腳不沾地的那種？”

看著求知欲滿滿的童小憐，李元和燕赤霞忍不住齊聲大笑。

倒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正常來說，鬼是魂魄的通俗叫法。

人有三魂七魄，死后化為陰魂。

鬼，本身是肉眼不可見的。

但能影響人的神魂，制造出各種怪象，所以民間傳說中，常常將它們描繪得極為恐怖。

“你這死丫頭，給客人搗什么亂，快去干活！”

“再敢調(diào)皮，把你那些爛書全燒了，省得你胡思亂想！”

童天祥一把將童小憐拎起，一頓呵斥。

童小憐這才乖了，戀戀不舍地離開凳子，去了后堂。

可滿腦子想的還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客官莫見怪，小女年幼，不懂事?！?/p>

童天祥連連賠罪，“對了，二位客官可要小菜？”

燕赤霞笑了笑，道：“來一碟花生米，一碟小牛肉?！?/p>

李元也點(diǎn)了兩個(gè)小菜，隨后倒了滿滿一碗的酒，舉至面前。

“燕捕頭，我先敬你！”

“干！”

燕赤霞同時(shí)舉碗，一臉豪氣。

“干！”

二人相視一笑，端碗一飲而盡。

咕噥！咕噥！

酒入腹中，騰起一股暖熱。

血?dú)夥v，很是舒爽。

對習(xí)武之人而言，喝些酒水是有好處的，能活絡(luò)經(jīng)脈，增強(qiáng)血?dú)狻?/p>

但也不可多喝。

酒多而傷身，損神。

尤其燕赤霞這種當(dāng)差的人，平時(shí)更不敢多喝，免得耽擱衙門要事。

今日破了例，他與李元意氣相投，相見恨晚，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非一醉方休不可。

二人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不知不覺，三碗已下肚。

“燕捕頭，現(xiàn)在可以告知了吧，那白光到底是何物？”

李元放下酒碗，開口問道。

他始終對此事念念不忘。

不愧是個(gè)武癡。

燕赤霞抱起酒壇，一邊倒酒，一邊解釋道：“天下修行之道多而雜，除武道外，還有劍道，符道，佛道，儒道，五行道……”

“古語云：大道三千！可無論修什么道，走什么路，殊途同歸，無非是入道脫凡，飛升成仙！”

“入道后，修士身上便會顯現(xiàn)光芒。”

“如你今日所見，即是我的入道境界，喚作‘顯靈光’！”

燕赤霞講得極為詳盡，李元聽得也仔細(xì)，一字一字牢記在心。

正如燕赤霞所言，他身上的白光乃是一種入道境界。

人世間所有正道修行都要入道。

入道，方可脫凡。

“顯靈光”只是最低的入道境界，上有“顯霞光”，“顯紫光”，“顯金光”。

達(dá)到顯金光的境界，已是人中之龍，天下難逢敵手的存在，離人仙也不遠(yuǎn)了。

人人羨慕之！

當(dāng)然，入道境界并不代表戰(zhàn)斗實(shí)力。

天下大道，各有所長。

比如儒道，讀的是圣賢之書，練的是琴棋書畫。

哪怕顯金光的儒生，也打不過一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普通大漢。

這是兩碼事。

“除了正道，還有邪道，魔道?！?/p>

燕赤霞繼續(xù)解釋，“這群邪魔外道，修的是害人之法，練的是作惡之術(shù)，與正道背道而馳，自不會顯現(xiàn)靈光?！?/p>

“正所謂妖有妖氣，邪有邪風(fēng)，他們身上會積聚濁瘴之氣，練得越久，濁氣越深?！?/p>

“如‘化濁氣’，‘化瘴氣’，‘化惡氣’，‘化腐氣’。”

世有正道，自然也有邪道。

正邪不兩立。

正道之法，皆以天地靈氣為源，以肉身神魂為器，從根基一步步修煉，悟道。

邪道之法，往往借助外力，害人性命，手段殘忍至極。

當(dāng)然，正邪不分人和妖。

有人修邪法，也有妖修正道，不可一棍打死。

“那正道和邪道誰更厲害？”

問出這個(gè)問題的不是李元，卻來自墻角。

其聲音清脆，像只百靈鳥。

二人回頭一瞧，見童小憐正弓著身子貓?jiān)诮锹?，探出個(gè)腦袋，鬼鬼祟祟偷聽二人講話，可起勁著呢。

顯然，她對修行之道也極感興趣。

聽得兩眼冒光，雙耳直豎。

燕赤霞笑笑，認(rèn)真回答道：“正邪之道，哪有什么厲害不厲害，要看是何人對何人?！?/p>

“不過，本捕頭相信正道煌煌，非邪魔外道可比?！?/p>

“邪道或可一時(shí)猖狂，卻難只手遮天，終究要被正道鎮(zhèn)壓?！?/p>

“溝渠臭水，怎能染污汪洋大海呢！”

燕赤霞不愧是捕頭，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氣。

言語間對邪道嗤之以鼻。

此乃信念。

行得正，坐得直，乃好漢也。

“說得好！”

“為這話，我得敬燕捕頭一碗！”

李元深以為然，嘩嘩倒?jié)M了一碗酒，舉在眼前。

“好，干！”

燕赤霞豪爽大笑，端起碗一飲而盡。

咕噥咕噥！

酒入腹中，熱血沸騰。

自有一股豪氣油然而生，直沖天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