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閔琛想到她搬出去后這兩日自己所受到種種的煎熬,越發地焦躁起來,往后攤在沙發上生了會悶氣,最后還是霍然起身,滿懷不爽地去了餐廳。
那兩人早已入席,邊享用豐盛的早餐,邊愉悅地聊著天,氣氛一片和樂融融。
陸閔琛瞥了眼過去,目光頓在溫思恬的笑臉上,心口微微一沉,故意粗魯地拉開椅子,制造出砰砰砰的刺耳噪音。
陸奕梵夾菜的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完全沒受影響地繼續對溫思恬噓寒問暖,還問了她工作上的事,談笑風生間,關愛之情溢于言表。
溫思恬一一答了他的問題,無意中,她看到陸奕梵黑發中隱藏的幾縷銀絲,鼻尖莫名一酸,莫名就很想掉眼淚。
曾經何時,夢中那個高大偉岸的男人,逐漸在時光的流逝中有了遲暮的跡象,連眼角也悄悄爬上了細紋,這樣的感覺,令她十分心酸,又覺得很無奈。
當年,陸奕梵打算收購飯館附近的土地開發地產,勘察地段時正好路過飯館后門,見她小狗一般縮在墻角落里,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便下車把她帶走了。
像她這樣的小孩,按理是要送去福利院的,但陸奕梵帶她去體檢時,竟查出她身患白血病。
這種事在鄉下不算罕見,有些貧苦家庭因為無力承擔昂貴的藥費,便會把患病的孩子丟到遠遠的地方,任其自生自滅。
溫思恬就是這樣被父母遺棄的。
陸奕梵攬了她這個麻煩,不忍心丟下不管,便好事做到底將她帶回楓城的家,當自己的孩子般悉心照顧起來。
幸好她的病在初期癥狀,一切都還來得及,陸奕梵運用四通八達的關系,為她找到合適的骨髓,費了很多功夫將她治好了。
那此后,溫思恬的人生也跟著順暢起來了,有了遮風避雨的家,健健康康地長大,入讀名校,追逐夢想,做她想做的工作,過上了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而這份福氣,都是陸奕梵帶來的,溫思恬明白受人恩惠理應泉涌相報的道理,懷著這股報恩的心情,這些年來,她對陸奕梵當親生父親般敬愛著,對他的話也是百依百順,無一不從。
就比如這次,她之所以愿意乖乖回陸家,其實跟陸閔琛沒多大關系,僅是因為昨晚在回家前,陸奕梵在電話里對她說的幾句話——
“思恬,這個家沒了你,終究還是太靜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別跟那小子一般計較了,搬回來吧,好嗎?”
她能說不好嗎?
她連命都是人家給的,區區被人當眾打耳光趕出去的屈辱,算得了什么呢?哪怕陸奕梵叫她馬上去死,她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所以她回來了,哪怕心還在痛著,哪怕這個家里有她避之唯恐不及的陸閔琛,只要陸奕梵開口,風里雨里,刀山火海,她都會聽話地回到這個家。
“……吃完早餐,你跟我去公司,到人事部那邊報道一下。”餐桌上,陸閔琛冷不防開口道。
溫思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只來得及捕捉到最后那句話,直覺這話像是對自己說的,她疑惑地看向對面的人,用眼神質問他什么意思。
陸閔琛垂著眸,漫不經心地攪拌著碗里粘稠的小米粥,懶洋洋道:“你原來的工作我已經幫你辭了,違約金也替你付過了,明天開始,你就在我的公司上班。”
溫思恬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當著陸奕梵的面,她不好直接發飆,只得強行壓住不斷升騰的火氣,咬牙切齒地質問,“你問過我了嗎?憑什么幫我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