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熟悉的聲音如約而至：“第六天結(jié)束。剩余生還者，7403人。”

徐峰躺在硌人的地板上，中間只鋪了一層薄薄的床單，作用等同于沒有。

他不敢胡亂翻身，周歲閑和葉榕一左一右，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會激起連鎖反應(yīng)。

經(jīng)過一整晚的煎熬，徐峰早早醒來，他想睡又不想睡，摸著發(fā)酸的后背，還是起來到衛(wèi)生間洗漱。

人多有人多的壞處，周歲閑占用廁所，葉榕伸了個懶腰，跟著爬起來，客廳的那點地方顯得不夠用了。

周歲閑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一身輕快：“我有辟谷的能力，不用吃東西，你們自便。”

徐峰走進去，將門一關(guān)，察覺到味道不小，決定加快動作。

“黎風(fēng)、林冬輝、徐峰，還有我。”翻出背包里的食物，葉榕犯難道，“人一多，東西就不夠吃，我看頂多撐兩天。”

林冬輝打了個哈欠，從沙發(fā)上跨欄一般，由躺改坐。

“要不要把我弄死，繼承個辟谷啥的？”

周歲閑從來不懂得開玩笑的訣竅，林冬輝瞬間清醒過來，警覺地瞪視過去。

葉榕不確定地問：“你這是……在開玩笑嗎？”

“當我沒說。”他嘆口氣，抬頭望向天花板。

徐峰走出衛(wèi)生間，從背包拿出壓縮餅干和飯團：“都分一分吧，葉榕，你拿個飯團給黎風(fēng)。”

“嗯。”

“的確不能再拖了。”徐峰道，“食物和住的地方都是問題，韓欽文是想把我們困死在一號樓。”

周歲閑持不同看法：“他也許會為了多養(yǎng)幾個冷人，圍堵我們，就像昨天的四號樓一樣。”

“那不一樣，四號樓他們探過路，同化了王佳雪，應(yīng)該知道四號樓的人數(shù)，所以才敢去明搶。”徐峰搖頭，“錢齊楓栽在這里，韓欽文對我們的警惕一定比對四號樓的要高得多。”

周歲閑無所謂地掏了掏耳朵：“不爭了，我對韓欽文的了解不如你。”

林冬輝走到衛(wèi)生間前：“那個，周歲閑，韓欽文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嗎？”

“應(yīng)該不知道。”

徐峰對林冬輝道：“所以，韓欽文的預(yù)想里，我們有三個人，我、你，還有葉榕。錢齊楓和周聰?shù)哪芰Ρ晃覀兝^承，基本算是明牌，你就不說了，葉榕是預(yù)知類的能力，我本身有一個殺傷性的能力。”

葉榕回到客廳：“韓欽文不知道黎風(fēng)？”

徐峰笑道：“不知道，在他眼里是七對三，優(yōu)勢在他。”

林冬輝想起對方昨天的話：“周歲閑，你殺了那個落單冷人，難道不會暴露嗎？”

“你以為我傻？”周歲閑翻起白眼，“偽裝成其他住戶殺的，我的能力需要一些技巧，你不一定能明白。”

“要不，就今天吧。”徐峰掃視一圈，突然道，“今天下午五點，臨近六點宵禁的時候進攻四號樓。”

“今天？”林冬輝顯然沒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總得想個對策，就這樣沖過去有勝算嗎？”

葉榕也覺得太急：“你是害怕我們拖不下去嗎？”

徐峰耐心地解釋道：“就跟周歲閑說的一樣，沒有什么對策，就算有，也只是能力上的運用。沒有需要爭取拉攏的中間派，敵人與朋友涇渭分明，那不就是只能打一場嗎？”

林冬輝垂頭喪氣地坐回沙發(fā)：“打是必須要打，但勝算在哪？”

“在周歲閑。”

“在我？”周歲閑詫異道，“為什么在我？”

“我昨晚說的想法就是勝算。”徐峰摸出一枚追蹤鏢，“它能夠追蹤我視野范圍內(nèi)的目標，我的鷹眼能讓我的視野穿過房門，但畢竟鏢不能過去。加上你就不同了，你之前靠著門把手陰影開門的招數(shù)，能再用一遍嗎？”

“信手拈來。”周歲閑跪在地上，將手探進自己的影子里，接著從門把手處伸出手指，將門緩緩?fù)崎_。

葉榕在一旁看著，微微皺眉，與當時不同的是，周歲閑怪異的跪姿與以及快要碰到地面的腦袋，仿佛在磕頭，或者是在捏出縮進里頭的袖子。

“如果把手換成這枚鏢呢？”徐峰需要給同伴更多的信心，“不用敲門，不用砸門，里面的住戶就會無聲無息地死去。”

“狠還是你狠，不過應(yīng)該有用。”周歲閑恢復(fù)坐姿，他似乎很討厭站起來，“七個人占三棟樓，我看，四號樓最多分兩個人。”

林冬輝猜測：“也有可能七個人都住在一起。”

周歲閑撇撇嘴：“七個人也太擠了，而且如果受到邀請，他們換住處的動靜可就大了。”

徐峰揶揄道：“那就說好了，我和周歲閑把四號樓殺穿，你們靜候佳音。”

林冬輝馬上說：“萬一四號樓有韓欽文在呢？我也去。”

徐峰看向葉榕，對方無辜地眨眨眼睛：“說好的，我戰(zhàn)地醫(yī)生。”

他無奈道：“四人行，會不會動靜太大？”

葉榕將剩下的飯團整個吃下去，眉毛瞇成月牙，許久才道：“有鷹眼，怕什么？”

中午，仿佛是命運之神開的玩笑一般，他們再度受到邀請。

徐峰半開玩笑地發(fā)問：“有人還想去曾偉民那兒避一避的嗎？”

“我就等著你帶領(lǐng)我們殺過去了。”葉榕也半開玩笑地回答。

隨著時間的臨近，討論逐漸熱切，仿佛接下來要參與的不是一場生死之戰(zhàn)，而是一個宴會，一次演戲，一個微不足道的惡作劇。

下午五點，所有人得到一份加餐。

黎風(fēng)稍稍墊高枕頭，心生一點愧疚：“祝你們凱旋。”

徐峰滿足對方的心愿，將自己的折疊刀放在床頭柜上：“如果回來的人不是我們，你又不愿意變成冷人，那就用它吧。”

黎風(fēng)虛弱地笑道：“會的，我有這個膽子。”

房間里吹拂起柔和的風(fēng)，黎風(fēng)知道這有可能是最后的訣別。

這下正好，房間里不用開窗通風(fēng)了。

周歲閑思索半天，決定將這句活躍氣氛的話爛在肚子里。

鷹眼激活，林冬輝走在前面，徐峰攙扶著周歲閑，葉榕跟在后面。

樓下，小區(qū)里空曠異常，一個人也沒有，圍墻上畫滿了粉色的肖像。

小路的血痕已經(jīng)難以辨認，樹葉七零八落地散下來，鋪出一條新路。

徐峰忍受住詭異的寂靜，來到四號樓第七層，他馬上就能得到宣泄。

周歲閑認真感受門內(nèi)側(cè)的影子位置，將其與自身的影子連接起來。

四人已經(jīng)盡量小聲，但終究還是有些聲響，對方拿起兩把水果刀，與正門保持距離，警惕地張望。

可是這點距離對徐峰而言毫無意義，追蹤鏢從空中墜落，進入周歲閑的影子，再從內(nèi)側(cè)進發(fā)，突地加速，一舉刺穿目標冷人的脖頸。

一切干脆利落。

在三種能力完美的配合連動下，人數(shù)的優(yōu)勢似乎也沒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