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劉振峰沒再勉強,收下了徐峰給予的餅干。
“等我一下。”劉振峰快步走到一個面色蠟黃的女孩身邊,將餅干喂給她吃。
徐峰欲言又止,看著對方小聲叮囑幾句,然后走回來。
劉振峰在徐峰面前坐下來:“她叫洛雪笙,怎么樣,很可愛吧?”
老實說,洛雪笙不算可愛,無論是過于骨瘦的身形還是不健康的面色,都為她的外貌減分不少。
徐峰深以為然地點頭:“很可愛,也很讓人心疼。”
劉振峰笑了笑:“你要問什么?”
“你們為什么會從北路特意來敬神村?要知道,這里更臨近這座城市的邊界。”
“我們是被攆過來的。”劉振峰苦澀道,“強大的能力者相互爭斗,我們不幸抽到弱小的能力,只有抱團才能生存。”
被這番話勾起回憶,附近的另一名青年插話道:“巖漿從地面的裂縫里源源不斷地冒出來,高樓坍塌,樹木燃燒,每一刻都有人死去。”
徐峰不習慣這樣短的距離,嘴上則保持微笑:“這位怎么稱呼?”
“張陽,你和劉振峰聊,不用在意我。”
劉振峰不想再展開這段經歷:“總之,如果這是游戲,也是個不公平的游戲。我們就是一群失敗者,只能來這里一趟,不求別的,有吃有喝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了解。”徐峰自然不會再揭對方的傷疤,“我還想知道,這里大概有多少人,和東西閣有沒有接觸?”
“一起來的大概二十幾個吧,但現在有五六個不見蹤影,估計是看我們沒什么希望,去投奔別人了。”劉振峰壓低聲音,“接觸的話,我們在商量著,要和東閣打一仗。”
“嗯?”
“徐大哥難道是東閣的人?”
“當然不是,我在南閣,不會管東閣的閑事。”徐峰隱約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但這不是勸說與阻止的時機,“關于西閣,一點接觸也沒有嗎?”
劉振峰搖頭:“至少廣場的這些人都沒有。”
徐峰原本有八成的把握確信是北路的人偷走孔奉澤的“隊員”,可現在來看,真正的兇手越來越難以捉摸。
“還有……吃的嗎?”洛雪笙稍微爬過來一點,小聲地問。
劉振峰握住她的手,同樣以小聲回答:“沒有了。”
徐峰問:“你們,關系很好吧?”
“認識了十來天吧,不知怎么的,就像兄妹一樣離不開了。”劉振峰說罷,稍稍笑了一下,“確實挺奇怪的,十幾天的工夫,很難說了解一個人吧?”
徐峰有同樣的感受:“我能理解。”
“今天晚上可能就要打起來了,也不知道還要再死多少人。”劉振峰低頭,“徐大哥,你們還是快走吧,我們比較排外,打起來連自己人都顧不上了,根本不會管外人的死活。”
徐峰沒有明說,劉振峰卻已明白,南閣的人敢來北閣,必然不是形單影只。
“真的沒有嗎?”洛雪笙又問,神情頗有些倔強。
徐峰從口袋掏出僅剩的餅干,被劉振峰攔住,他摸摸洛雪笙的腦袋,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了。”
這次,她徹底放棄了,失落地說:“好吧。”
徐峰試圖從混亂的局勢中找出一條最佳路線:“其實……西閣更好,那里我比較熟悉,可以幫你們參謀參謀,減少錯誤。”
“我們不缺主意,只缺領袖,一個聰明有決斷的領袖。”劉振峰婉言拒絕,“你其實不該找我,我沒有任何氣勢可言,鎮不住任何人,張陽,你別生氣,但你做事欠缺考慮,也做不了領袖。”
張陽點頭:“嗯,你說得對,我有自知之明。”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出過主意,每個主意都很聰明,說得天花亂墜,既兼顧大局又能穩中求勝,但沒用,總會有一部分人不滿意,挑出這樣那樣的缺點。”劉振峰凝望遠方,一些散人仍在堅持巡邏,不顧自己的傷勢每況愈下,“打東閣是好不容易大家都同意的想法,不能再拖下去了。”
“謝謝你告訴我那么多,如果可以的話,歡迎加入南閣,我們有食物和水,同伴之間都很和諧,我感覺你能和他們處得來。”徐峰想知道劉振峰的能力。
劉振峰面露難色:“這個有點難辦。”
“好吧,我能理解。”
“別誤會,我對這里沒什么感情,只是得帶著洛雪笙和張陽。洛雪笙,你知道的,就是一個拖油瓶。”
說罷,劉振峰指了指洛雪笙,換來對方輕輕的哼聲。
張陽反對道:“我去不去都行,別拿我當借口。”
“也不是不行。”徐峰真的在考慮,團隊不能沒有新鮮血液,比起從別的團隊挖人,還是散人里挑選更加放心。
唯一需要思量的,是食物儲量的問題。
劉振峰笑道:“徐大哥不是來聊天的嗎?怎么說著說著就變成拉人了?”
徐峰退而求其次:“不強求。實在不行,可以短期合作,僅限于敬神村,怎么樣?”
“這個沒問題,如果是我們三個最后取得的成果,讓給徐大哥無妨,只有一個請求,能多給些吃的,讓我們吃飽。”劉振峰的要求低得發指。
這樣的合作看似有利,實則難以為繼,徐峰不想拿到一個空頭支票,寧愿一步步扎實地走:“成果誰拿到就是誰的,食物也照分不誤。所謂的短期合作,就是不內斗,相互分享情報。”
張陽開口:“你是個好人,就是不知道隊伍強不強。這地方人好沒用,你得拳頭硬。”
徐峰故作爽朗:“哈哈,你說得很對。我的同伴就在附近,如果信得過我,我可以居中介紹。到時候,拳頭硬不硬,你一看便知。”
劉振峰笑了笑,剛想回答,廣場突然變得嘈雜起來。
徐峰向四周掃視一圈,沒看見什么值得注意的東西,抬頭才發現,陽光之下,方熙誠撲打翅膀,在廣場的上空停駐,他的手中是一個盛滿的水桶。
“誰來弄死他?”
“哪個能力好用的快解決他!”
“他在干什么?”
議論聲讓徐峰宛如身處市井,嘈雜萬分。
他得趕緊與同伴匯合。
這個念頭剛剛產生,方熙誠便將水桶往下傾倒。
十米左右的距離,一個尖叫的散人仰著腦袋手指天空,被灑下的水徹底浸濕,身體表面隨之附著出一層硬質的泥土。
很快,他變成了一具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