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到徐峰一行人的那一刻起,趙易鵬的心中就有一個有關(guān)賜福的計劃。
與其說是計劃,不如說是想法,一個模糊的想法。
他向不明真相的來客如實介紹了教堂的情況,甚至將自己的能力和盤托出。
趙易鵬看起來直言不諱,徐峰雖然有所懷疑,但大體上相信了他,然而,這一切都為了隱藏有關(guān)陰水村的秘密。
關(guān)系到咬人花、吸血鬼與賜福三方的秘密。
星光漸稀,徐峰在這一刻忽略了神父的存在,忍不住地向趙易鵬靠近:“這是展覽室缺失的咬人花。它被你偷走了?你怎么知道它克制狼人?就因為教堂前的雕像?”
葉榕陰沉著臉,從一邊撿起地上的長刀,附上火焰,一言不發(fā)地接近對方。
她可以與黎風(fēng)決裂、廝殺,卻不允許黎風(fēng)在她的眼前被不相干的人所殺。
好比外人插足一對吵架的夫妻。
狂風(fēng)在一瞬間吹熄火焰,趙易鵬喝道:“我只是在正當防衛(wèi),是她要殺我在先。”
“請回答我的問題。”
羽翼微揚,徐峰來到趙易鵬的面前,用余光瞥向瘋?cè)藦垺?/p>
自己的身體情況不佳,趙易鵬只能說出真相:“咬人花的根可以吸食污染。對受污染者來說,咬人花才是真正的‘污染’。”
葉榕恍惚了一下,問:“你是說,吸血鬼和狼人可以用這種方法變回人類?”
“可以是可以。”趙易鵬遲疑道,“但咬人花的根會同時將血液吸食一空,結(jié)果就是回來歸回來,但人也死了。”
葉榕顯然是想讓自己變回人類,徐峰嫌惡地蹙眉,認為對方的想法既不合時宜,又毫無意義。
“神父,你不會因為我殺的是狼人,就懲罰我吧?”趙易鵬看向許久沒有說話的神父,眼神中暗含期待。
“當然不會,我的孩子。”神父的言語中沒有笑意,“就讓一切回歸正常,今晚也要選擇一人施加絞刑。”
趙易鵬問:“神父,您不覺得白天在客房不出是很惡心的一件事嗎?”
“這并不違反教堂的規(guī)矩。”
“那晚上票選的時候,她會在的,對吧?”
這幾乎就是質(zhì)詢,而質(zhì)詢的對象居然是神父。
“嗯,規(guī)則如此。”神父似乎屈服于看不見摸不著的規(guī)則,停頓片刻,似笑非笑地說,“票選,找到可能是吸血鬼的人,投票,得票多者被絞死。”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
瘋?cè)藦埡挖w易鵬已經(jīng)知道了,徐峰是唯一的吸血鬼。
而葉榕和徐峰一旦重新合作,那所謂的冷人就是天然的保護票。
趙易鵬自己作為徐峰的眼中釘,必然要在今天票死出局。
神父想在規(guī)則之內(nèi)為成為狼人的黎風(fēng)復(fù)仇。
“對了,為了防止你們生出匪夷所思的念頭,我得預(yù)先作個提醒。”神父走前掃視狼藉的餐廳,“咬人花對黎風(fēng)有效,對我不會有用。你們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碰到我的身體,同時,這個教堂里也沒有別的咬人花了。”
無人回話,神父滿意地點頭,走出餐廳。
林覺悄悄往出口多走一步,氣氛愈發(fā)緊張,他還不知道,剩下的人將會如何處理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
這種氣氛下,任何虛假的客氣都是多余。
徐峰道:“我不想多話。趙易鵬,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你還想繼續(xù)下去嗎?這種被神父控制的日子,一天一天下去,你能保證自己笑到最后嗎?”趙易鵬放開自己的語氣,顯得既不認真,又不嚴肅,卻有一股無來由的熱意,“等鄭千在票選的時間露面,奪取她的賜福。”
“你在開什么玩笑?”徐峰冷道,“我們明明勝券在握,憑什么要冒風(fēng)險?剛剛神父說了,教堂里沒有咬人花,他的自愈能力和速度可比剛才的黎風(fēng)強太多了。”
“教堂里沒有,教堂外有。”趙易鵬笑道,“去門外摘一朵,插進裝模作樣的狼人胸口。怎么樣?”
葉榕駁道:“神父能隨時隨地對教堂的每個角落進行監(jiān)視,你怎么去摘?”
“也許他只是在瞎說。”瘋?cè)藦埲碌馈?/p>
“不,應(yīng)該是真的。”趙易鵬沉默許久,“總之,如果你現(xiàn)在怕私斗不殺我,又不接受我的合作,我就會召集剩余的正常人類。看看是吸血鬼和冷人多,還是我們?nèi)硕唷!?/p>
徐峰沒法給出準確的回答,因為只有葉榕知道她同化了多少人,又是否引起過別人的注意。
這一來一回之間,差別巨大,他們一方不一定穩(wěn)坐勝局。
“那個。”林覺走回來幾步,“我能蒙蔽他人的感知,不過今天已經(jīng)用完了,得等明天。”
“神父也能蒙蔽嗎?”趙易鵬稍顯驚訝。
“能。”林覺不假思索道。
徐峰梳理思緒:“如果不殺趙易鵬,那么唯一的選擇就是,堅持到明天,蒙蔽神父的感知后,偷取咬人花,然后與神父決戰(zhàn)。”
“我們還剩多少人?真的能談什么決戰(zhàn)嗎?”葉榕擔(dān)憂道,于情于理,她都偏向于殺趙易鵬后快。
當然,殺之前,得問清楚變回人類的事情。
“好吧,我同意。朋友總是越多越好。”徐峰笑著伸出手,其實心里還沒想好。
但至少在晚上之前,對方最好不要去集結(jié)人類的隊伍。
趙易鵬象征性地握了下手,嘆道:“那就……晚上見。希望現(xiàn)在還活著的各位都能存有幾分冷靜。”
他與瘋?cè)藦埨@過其他人離開。
葉榕問:“怎么辦?”
徐峰看向默不作聲的神無畏:“你怎么想?”
“啊,我?我……我聽你的。”
徐峰笑了笑,看向略有尷尬的林覺:“如果真到那個時候,你只需使用能力就好,搏殺的事情你不必參與。當然,你也不用擔(dān)心今天晚上,人類和我都不會取你性命。”
他以最實在的話讓林覺安下心來。
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徐峰最后看向葉榕:“我還能相信你嗎?”
“不必,還是相信我們各自的處境吧。”葉榕不想簡單地說一句相信,她要用更加堅硬的話,“大家都想出去,唯有這一點值得信任。”
徐峰失笑,拍去身上的灰塵,朝門走去:“明天,人類、冷人、吸血鬼聯(lián)合起來對抗狼人?如果真的能夠成功,那絕對跟格局與求同存異毫無關(guān)系,只是太想逃離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