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棠梨自我肯定般的點了點頭。
飯盒里的雞翅不一會兒就見了底，垃圾桶里多了一小堆骨頭。
棠梨這邊旁若無人的大快朵頤，一點都不給旁邊眼神快要噴火的時煜面子。
在棠梨消滅完盤子里的雞翅，眼瞧著又要把手伸向食盒里的排骨湯時，時煜終于忍無可忍地坐了起來，撅著嘴巴凝視著她。
棠梨無辜地眨眨眼：“怎么了？”
時煜抿唇，盯著她看了半天，才軟乎乎地喊了一句：“姐姐，我餓了……”
棠梨很滿意時煜的反應，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笑著說：“乖～”
雖然很不喜歡，她用對待寵物的方式對待自己，但為了美食時煜忍了。
他委屈巴巴地盯著棠梨看。
“可是……你不是在絕食反抗嗎？半途而廢可不好。”棠梨故意做出很為難的樣子。
“我錯了。卿卿姐，我再也不敢了。”到底還是個小孩子，時煜耷拉下腦袋。
棠梨點點頭，嘴角的笑意卻是怎么都抑制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盯著時煜圓潤的后腦勺說：“行吧，原諒你了。”
聞言，時煜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亮亮的。
棠梨一陣好笑。
她重新拿了一副餐具，用熱水燙好后，盛了一碗排骨湯遞給時煜。
時煜猶豫了會兒，遲疑道：“……是不是我喝了這碗湯，就必須得答應出國了。”
聲音很輕，軟乎乎的。
小孩兒還在生病，低垂著眼瞼，看起來格外惹人心疼。
棠梨愣住，臉上的笑淡了幾分，片刻后她問道：“為什么不想出國啊？”
時煜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最后扣著手指頭很小聲地說；“我想留下來保護姐姐，我走了，姐姐身邊就沒有親人。”
很輕的一句話，近乎蚊訥。
卻好像在棠梨的心里重重的捶了一拳，她的呼吸似乎滯了滯。
自從時煜父母去世后，他就一直跟時螢姐弟倆一起相依為命。
沒有父母的孩子要更加堅強。
時煜一直都很懂事，遇到事情也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不給時螢添麻煩。
就好比他在學校里被同學欺負的事情，他寧愿選擇跟對方同歸于盡的方式，也不愿意告訴時螢，惹她心煩。
唯一一次反抗時螢，不愿意出國，也是擔心自己走后，姐姐身邊沒有親人，會被人欺負，會感到孤單。
不知不覺間，棠梨心中那份不合時宜的心軟又冒了出來。
這一刻，她真的很想，把面前這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孩子抱在懷里，好好安慰。
“我同意出國。”時煜抹干凈眼淚抬起頭。
“啊？”
“我說，如果這是姐姐希望的話，我同意出國。”時煜臉上毫無血色，眼眶卻紅紅的，“不過我希望卿卿姐，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棠梨脫口而出。
時煜吸了吸鼻子，倔強的眼神里寫滿了堅定：“我希望卿卿姐可以代替我，好好陪著我姐姐，雖然她脾氣很壞，但對家人朋友都很好。”
聽他這么說，棠梨的鼻子酸了酸。
她俯下身，點了點時煜因為激動變得紅紅的鼻尖，故作輕松地說：“你說你一個小屁孩兒，怎么總跟個小大人似的，小孩子就應該做小孩子應該做的事，不要總想那么多，知道嗎？”
兩人的距離有些近。
時煜甚至可以聞到棠梨身上沐浴露的香味，臉“唰”地就紅了，不自在地別開臉看向一邊，咕噥道；“小孩子能做什么事情？我才不要當小孩子。”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鉆進棠梨耳朵里。
聞言，棠梨心說這小孩兒還挺有意思，捏了捏時煜臉頰上的那團軟肉，好笑道：“還不服氣啊，小孩子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啊，很多事情也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做。”
“什么？”時煜不信任地看她。
棠梨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經地說：“很多啊，比如撒個嬌，耍個賴，上個樹，闖個小禍……都是小朋友可以做的事情啊。”
正常人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種話嗎？
時煜嘴角抽了抽。靜靜地看她胡說八道。
果然，還是那個不著調的棠梨。
時煜最后還是為了讓姐姐安心妥協了，同意出國。
等他病好出院之后，時螢已經幫他辦理好了全部的出國手續。
送時煜去機場那天，天氣灰蒙蒙的。
棠梨和時螢送時煜到登機口，時煜轉過身依次跟她們擁抱告別，在和棠梨擁抱時，他湊到棠梨耳邊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話：“卿卿姐，你一定不要忘記我，等我回來，我會對你很好的。”
說完，時煜就推開了她，頭也不回地進了安檢。
就好像是回頭再看一眼，他就走不了了一樣。
雖然讓時煜離開，是她和時螢一手促成的，但回去的路上兩人都默契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誰都沒有說話，悄悄紅了眼眶……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棠梨每每做了時煜喜歡吃的東西，還是會忍不住敲響對面的門，只可惜跟她一起分享食物的，只剩時螢一個了。
……
棠梨是被打雷聲吵醒的。
醒來時，劉天琪的一條腿還搭在她身上，正在輕打著鼾熟睡。
棠梨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嫌棄地將人撥到一邊，拿上手機翻身下床。
聽說酒店頂層有健身房，48小時開放，睡不著的棠梨決定去跑步會兒，放松一下心情。
現在是凌晨一點，酒店的走廊上格外安靜。
“啊——”
一聲被撕裂般的慘叫從安全通道的樓梯間內傳了出來。
剛巧從這里走過的棠梨猛地打了個哆嗦。
？？？
什么情況？
大半夜的怎么會有慘叫聲？
電梯驚魂？午夜兇鈴？
棠梨腦補出了恐怖片里的經典橋段，小臉煞白，往后退了兩步，貼緊墻根，目光機警地掃視四周。
外面雷雨交加，走廊里的燈光忽明忽暗，四周彌漫著一種極度詭異的氣氛。
不迷信。不封建。
相信科學，從我做起。
棠梨緊閉著眼睛，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她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可兩條腿像注了鉛一樣，全然邁不開步子，臉上露出類似驚恐的表情，嘴唇上下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