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易陽和裴心坐在馬車中,王遜趕馬,三人由神都南部的玄武門,進入到大辰王朝的皇城,神都之中。
通過玄武門,是筆直寬敞的玄武大街,此時旭日東升,作為主干道的玄武大街熙熙攘攘,通往各個坊市的岔路口車水馬龍,各種各樣的叫賣吆喝聲嘈雜不止。
隨著易陽的馬車進城,街頭巷尾各方的眼線頓時暗暗動了起來。
“這想必就是十三哥的車架吧?”坊市邊,一間早點鋪中,兩個布衣男人正面對面喝著豆腐腦,看向易陽的馬車。
“按照大人的情報,十三哥就是今兒一早進入神都,看車架的式樣,也是青州的制式,車里面的想必便是他了。”年紀稍輕,頂著黑眼圈的金三十沉吟道。
另一邊身形健碩的金十九噸噸噸幾大口喝完碗中的豆腐腦,反手一巴掌拍在金三十頭上,抓起兩個燒餅邊吃邊走,“那還不趕緊跟上!”
“喂,十九哥,你等等我!”金三十也學他猛喝兩口,被新鮮出鍋的豆腐腦燙得吐舌咧嘴,連忙往桌上放下幾文銅錢,拿起剩下燒餅追趕。
另一邊坊市邊,一胖一瘦兩個男子靠在甜點店門前,慢悠悠的喝著豆漿,吃著酥軟馨香的糕點,瞇眼看著易陽的馬車。
“按照大人的說法,這便是滄月教的人了吧?”左側的男子名叫熊小乙,他虎背熊腰,衣領下棕色的毛發若隱若現。
右側的男人名叫應剛,他精干瘦削,嘴巴呈喙狀,瞳孔呈琥珀色,時不時綻放著銳利的精光。“馬車中的血光可逃不過俺的眼睛,魔教的功法弊端太大,跟咱們的妖族的身體特征一般,一眼便能看穿。”
“你可得了吧,你那雙眼睛,已經覺醒了天賦神通‘洞察’,滄月教眾的業火血光,一般的人族哪能看得出來?”虎背熊腰的男子熊小乙笑罵道。
他兩人,是大辰王朝中擁有子民身份的妖族。
在大辰王朝,只要是正規的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修煉,遵從大辰王朝的律法,妖族也可以擁有人族一樣的子民身份。
“現在的神都已是暗流洶涌,滄月教幾次三番的摸入神都,若是讓他們得逞,這神都豈不是要亂成一鍋粥?別說羈鳥堂那撮鳥人,俺都看不下去了!”
應剛冷哼一聲,丟下吃了一半的糕點,“這糕點忒也寡淡,哪有鮮肉美味?”
“探探虛實?”熊小乙也放下手中的豆漿碗,拍了拍手笑道。
“大人一定是這么想的。”應剛冷笑一聲,兩人起身,尾隨馬車而來。
“公子,接下來咱們去哪里?”馬車外傳來王遜詢問的聲音。
“這神都之中,姑蘇易氏的根基在何處?”易陽問道。
大長老曾說過,他的身份是姑蘇易氏旁支的二公子,前來投靠親戚的,那么先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先找到易氏在神都的所在,先找個落腳處再言其他。
“姑蘇易氏?!”王遜一愣,驚訝道:“公子是姑蘇易氏的人?”
“怎么了?”易陽掀開馬車的簾幕,低聲問道。
“沒有,王遜只是震驚而已,公子竟有如此大的來頭!”
“姑蘇易氏可是掌握著幾乎整個神都的勾欄產業,甚至釀酒和制茶產業也多有涉獵,可是神都中數一數二的商業世家!”
易陽心中震驚,原來教主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之前詢問過裴心,作為收集散發情報的堂口,商業店鋪顯然是最好的選擇,隨著人和貨物的流通,聯系網便能如蜘蛛網一般蔓延,暗線也能夠迅速的布置起來。
若是能得到商業上的幫助,建立堂口任務最關鍵的開店這個環節便能夠保證!
心中興奮,易陽臉上卻是早已知曉的神色,微笑道:
“所以此番我來到神都,便是想要投靠……”
“你要投靠易大家?”王遜轉過頭來,臉上顯出震驚一整年的神色。
易陽一愣,易大家是誰?
下意識的看向裴心,作為滄月教神機堂專管收集情報的副堂主,裴心自然聽說過易大家的名頭,當下輕咳一聲,“奶奶。”
易陽心思急轉,翻譯著裴心的話。
他現在作為姑蘇易氏的旁系二公子,奶奶自然便是家主的親娘。
而在大辰,只有德高望重、身份尊貴的女人能被尊稱為“大家”。
也就是說,易大家就是姑蘇易氏在神都的真正掌權人,也就是他易陽這個身份的奶奶。
“說什么投靠?我是來看望易大家的,她是我的奶奶。”易陽義正言辭的說著,不確定的看向裴心,要是事到臨頭,易大家不認我這個孫子怎么辦?
后者篤定的點頭,如果身份無誤,那么這個叫法不會出錯的。
“哇!公子你竟然是易大家的孫子!”王遜低呼一聲,臉上寫滿了興奮,沒想到拯救自己的公子,竟然有這么大的來頭。
“低調。”易陽神色古怪,“所以你知道易大家在哪兒?”
“當然,神都最大的風月之地,明月樓。”王遜說著,自覺的帶兩人前往東城,東城作為神都勾欄產業最為興盛的地方,明月樓就坐落在東城的坊市中。
馬車轉向東邊,從大街轉入巷道之中,巷道不如大街寬敞,作為民居的道路,人流量也迅速的縮減。
隨著深入巷道,來往的行人漸少,王遜趕馬的清叱聲回蕩在巷道之中。
易陽閉目沉思,考慮著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裴心卻是睜著大眼睛,隨時處在戒備的狀態中,不是掀開馬車側邊的簾幕看一眼,沒有發現可疑的人才作罷。
“嘭!”
突然,一聲巨響從車頭傳來,馬匹嘶鳴,整個馬車晃動起來。
易陽睜開眼睛,裴心已經沖下馬車,他也隨之下車。
“你會不會看路啊!”馬車外,一個身形精干瘦削的鳥嘴男人叫嚷著。
“抱歉!抱歉!”王遜一個勁的鞠躬道歉。
“現在我兄弟被你馬車撞傷了,你一句抱歉就完了?”鳥嘴男人惡狠狠的瞪著王遜。
易陽看向馬車頭的位置,拉車的馬匹此時已經躺倒在地上,鮮血洇了一地。
馬匹前方,一個彪形壯漢捂著完好無損的手臂,看著易陽兩人,神色不善。
只是那強裝兇狠的臉色中,多多少少有些心虛。
“所以閣下準備怎么賠償我馬匹的損失?”易陽看向兩人,淡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