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西王爺,咱們倆都是大男人,你喝藥能不能自覺點?別老讓我盯著?”玉流說著話,半點沒顧及,伸手推了門,端著碗藥進內。
小師妹臨走前把月修竹托付給他,月修竹因為大戰耗費了不少體力損了身子,別的將士休息幾天就能好。
可西王是久病的體質,得喝幾天藥調養調養。
這不,到了驛站,玉流任勞任怨地熬了藥,親自送上門。
月修竹輕輕咳著,手里還握著一卷書。
嘿……真是看不下去了,又在看書。
玉流老媽子上身了,走過去就把書給奪了:“我說你怎么就不聽話呢?我家小師妹好不容易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你就給我消停會兒吧。看書多傷神啊,你早也看晚也看,書中能看出我小師妹那朵花兒來?”
月修竹無語地看著他,這個嘮嘮叨叨的俊雅男子,是他妻子的師兄,算起來也是他的大舅子。
自家人,就不跟他計較了。
一口喝掉藥,月修竹想著可以清靜點了吧。
事與愿違,玉流拉開椅子拖到他身邊坐下,大有一番長談的趨勢。
月修竹嘆氣:“師兄有何事?”
“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猜猜京城里情況如何?”
京城里聽說西王打了勝仗,一時之間西王名聲鵲起,夸贊西王的人是越來越多。
八皇子風闌直接捏碎了最喜歡的一座畫屏,咬牙切齒道:“他真是命大,怎么沒死在青州?”
鬼醫泯心老神在在喝著一壺茶,慢悠悠地說:“八皇子,下次毀別人心血前能提前知會一聲么?”
那座畫屏,正是鬼醫泯心所作。
“你還喝得下茶?他都打勝仗回來了!”
“那有什么要緊的,他不回來我來你這兒做什么?”喝茶?他鬼冢的好茶葉多了去了。
要不是公子拂桑的出手引起了他的興趣,他才沒心思加入皇子奪嫡的大戲中。
一想到線報說,西王妃為了救西王,策馬踏塵,揮長劍染血衣。風闌就恨得牙癢癢,月修竹憑什么能得到那么好的女子?
“我不管,你既然來了你就要幫我!”
泯心冷淡地嗯了聲:“聽說最近幾日沈家大小姐出入皇宮很頻繁,什么原因?”
啊?有這回事嗎?風闌沒留意。
泯心瞇起眼:“八皇子,你既然要奪儲君的位子,就麻煩上點心。連我一個遠離廟堂的人都知道,沈家三朝元老,門生遍地,娶了沈家大小姐就意味著拿到了朝中一半的支持。”
所以,既然要拉他入戲,自己也敬業一點。
風闌訕訕地,他是有點害怕泯心的,泯心的德性……不,泯心無德,只有性。
而且是性別的性,不是人性的性。人性這種東西,泯心也沒有。
“那我去問問。”
泯心合上眼品茶,忍住要踹他一腳的沖動:“嗯,去吧。”
儼然他才是八皇子,這座宮殿的主人。風闌也沒覺得不妥,便出去了。
恰逢就看見他心心念念的身影,西王妃……著緊地要上前,忽而又想起泯心的話,他忍住了。留神看著沈清尹,和一邊的九皇弟。
竟然,是跟九皇弟在一起。
風闌詫異不已,這都什么時候的事?
逝煙剛進宮,便遇見要出宮的沈清尹,和送沈清尹出宮的亦云。
“大嫂?你怎么回來了?”云對青州的事十分關心,在得知他們不久后會回來,高興了好幾天。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有點不放心皇后,我先回來看看。”
之前打過一回照面,逝煙對沈清尹有點印象。沈清尹對她也有點印象,九皇子那一聲大嫂,無疑是提醒了她,便屈了屈膝:“臣女沈清尹,見過王妃娘娘。”
逝煙嗯了嗯:“你們這是要出宮?”
“是,我送她出去。”亦云出了聲,沈清尹就沒說什么。
顧不得跟他們倆寒暄,逝煙說:“那我先去鳳儀宮了,你們請便。”
沈清尹了然一笑,原來是為了皇后才提前回來的。不過照著皇后的態度,是要辜負她的孝心了。
皇后的情況不是很糟,就是心有憂思難解,也就遲遲好不了。
見著逝煙安然無恙地回來,皇后掙扎著要從榻上下來,詢問西王的事。
逝煙來不及見禮,走上前扶了扶皇后:“娘娘放寬心,王爺沒事,他隨著軍隊在后頭。不放心娘娘,就讓我先回來看看。”
說不放心,也只是逝煙一個人不放心罷了。月修竹恨不得出了京城就再也不回去,他對皇后沒有什么感情。
其實這些年月修竹看得很清楚,皇后幾次三番利用他爭寵,直到惹得皇上對他生厭,皇后才慢慢消停。
他也才看清,宮中根本沒有人情可言。
皇后聽了逝煙的話,兩行淚都流了下來:“是本宮一時不察叫人做了手腳,才讓皇上對你們產生忌諱。幸好你這孩子聰穎擅辯,不然西王依著那個木訥的性子又要吃虧了。”
逝煙扯了扯唇角,聰穎擅辯?不過是情勢所逼,她哪里想要去辯個什么東西。當日要是不辯,會是什么后果?
月修竹不爭,她來替他爭。月修竹不說,她來替他說。
“過去的事娘娘就莫提了,好生養著,沒幾日他們就回來了。”逝煙想了想,覺得女人都是愛美的吧,補充道,“可得快些好起來,王爺和將軍凱旋,皇上肯定要設宴款待。娘娘有一副好容貌,到時宴上最美的人莫過于娘娘您了。”
是個女人都愛聽別人夸自己美,皇后心里也開始喜滋滋的。招呼人來,該診脈診脈,該喝藥喝藥,配合得很。
一直伺候著皇后,直到皇后困了睡著,逝煙才出了鳳儀宮。
逝煙對宮中不了解,胡亂走就走到一座無人的宮殿。匾額上皎月宮三個字龍飛鳳舞,逝煙看不出什么名目。
母親有教誨,主人不在家,應自行離去,不得入內叨擾。
逝煙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便離去了。
“西王妃……”有宮女跑來叫住她。
她回頭看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姑娘,氣喘吁吁。
“何事?”
喘罷氣,宮女才給她行禮:“奴婢云岫宮蘭蕊,見過王妃娘娘,我家云貴妃有請。”
蘭蕊啊,云貴妃。
逝煙沒來由地覺得,事情很復雜。她并不討厭那個安靜沉穩的云貴妃,但直覺告訴她,離云貴妃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