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世界,心理咨詢室的隔間內。
三張并排在一起的床上,躺著兩女一男……正是白不言,學姐,還有那位太太。
三人的額頭上都戴著造型奇怪的金屬頭環,并由數據線將三者共同連接到一臺電子儀器上。
叮咚。
儀器的綠燈閃爍起來,并開始語音匯報——
【本期活動結束】
【已斷開鏈接】
【祝您本次夢境體驗愉快……】
【溫馨提示:現實是一切虛幻的根基,請勿沉迷夢境,多陪陪現實世界的家人。】
“呃……”
白不言第一個醒了過來,從病床上翻身坐起,揉了揉眼。
他小小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找到了金屬頭箍的位置,然后小心將它取了下來。
“呼,夢……只是夢而已。”
少年松了口氣,又望向床頭柜上的梳妝鏡,看了看自己的臉。
沒錯,我還是我。
一覺醒來,剛剛的夢好像一下就忘掉了很多。碎片化的圖像和雜音出現在腦海,讓他思緒有些混亂。
環顧四周,只能看到雪白的墻壁,治療室的遮擋屏風,造夢機,以及……枕邊的女人。
“明衣學姐?”
看著床邊橫躺的學姐,白不言愣了一秒。
“哎呦呦,剛剛夢里還叫人家女神,現在就叫學姐了。”
女人緩緩撐起身體,伸了個懶腰。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摘下頭箍,輕輕甩頭,任青絲逸散。
寬松的白大褂遮住了女人的身材,但那優雅的曲線輪廓終究還是藏不住,被頭頂的燈光透了出來。
只是多看一眼,就忍不住雜念叢生。
這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叫明衣,是比白不言高兩屆,正在讀研的大學學姐。
她同時也作為解夢師,在這家海外的一家心理咨詢診所兼職,打理學校的外部產業。
如今,明衣受導師安排,對白不言的海外實習和畢業論文相關的事項全權負責……可以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學姐,我們是……回到現實世界了,對吧?”
白不言吃力地將目光從她身上挪開,試著岔開話題。
“你說呢?連夢和現實都分不清。”
明衣輕哼一聲,翻身下床。
她說著,又掏了掏口袋,從貼身的衣袋里找到了那枚舊懷表,翻開表蓋,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
表盤的玻璃上有兩道裂隙,三根指針都一動不動。
這懷表顯然早已損壞。
“好了,現在該出去給客人答復了。”
“白,我希望你的理智能夠用,可別把夢里的內容都忘干凈。”
明衣穿上拖鞋,重新扣好了白大褂的衣扣,將美好的身材隱藏了起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第三張床上,依舊在熟睡的太太,又補充了一句:
“作為夢主人,她要等會才能醒過來,我們要趁此機會,盡早跟她丈夫談好交接內容。”
然后勾勾手示意白不言跟上,這才向房門外走去。
……
……
診室內,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焦急等待。
見到明衣和白不言,他便急忙湊過來詢問。
“大夫,我太太她……到底……”
“Fisher先生,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明衣打斷了他的提問,主動說道。
“嗯……先聽好消息吧。”男人遲疑片刻后答道。
“你太太并沒有實質性出軌。”
“是嗎!那太好了!”男人高興地說道,“謝謝你們,我就知道……”
“不過壞消息是,她正走在試圖出軌的路上。”明衣毫不留情地戳破幻想,“而且,她似乎參加了某種奇怪的宗教,看起來已經入迷很深了。”
“……”
這位姓漁夫的外國男子陷入了沉默。
于是明衣開口說起細節。
“根據入夢檢測結果,事發當天共有五個男人進入你家,并受到你太太的熱情接待。”
“他們執行了某種宗教儀式后,就一齊離開了,并沒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不過,你太太似乎試圖挽留為首的男人,叫什么神父來著?”
明衣說到這,看了看白不言。
“哦記得!那個人叫史蒂夫神父。”
白不言撓頭一邊回憶著一邊答道。
“還有那群傳教士的衣服,我也記得……好像是黑色為主,上面畫一個眼瞳和高塔的符號。”
“眼瞳和高塔?那是真知教派的標志,我知道了。”
漁夫先生聽到這里,失落地點點頭。
“他們勢力很大,哎……”
能通過“盜夢”知道這么多東西,他已經覺得很驚奇了。
要知道,現實和夢境的記憶是無法100%交互的。
正如大多數人睡醒后,往往會不記得夢里的內容……而在夢中行動時,也會忘記自我,忘掉現實世界的身份一樣。
想通過盜夢來竊取信息,就必須多個人同時參與,彼此驗證各自殘留的夢中記憶,將碎片化的記憶拼湊出一份答案來。
“潛意識探索”是這幾年的最新技術,俗稱盜夢,本是用于治療心理疾病的。
但近些年來,人們逐漸放棄了最初的目的,逐漸開始利用這種技術來竊取他人腦中的秘密。
正如這位懷疑妻子出軌的丈夫一樣。
“具體的夢境報告,我們會以書面形式給你寫一份結果,我們這次交易就算結束了。”
在與客人對答了一些夢中的細節后,明衣下結論道。
她在一份“心理測驗報告”上寫起了鬼畫符一樣的潦草字跡。
“再過幾分鐘,你太太也會醒來,你可以帶著她回去了。”
“請記住我們的保密協議,先生,你事后必須跟你太太說,她只是做了一次心理治療,并沒有被盜夢……”
“是的,這些我明白。”
漁夫先生點了點頭,站起身。
“謝謝二位醫生……尾款我馬上就打到您的賬上。”
“準確的說,我們不是醫生,是解夢師。”
明衣面帶著職業微笑,糾正道。
她很快將兩份“診斷書”交給了男人。其中一份是表面上的“心理測驗報告”,另一份才是真實的盜夢記錄。
正巧這時,治療室的門再度被推開。
太太搖搖晃晃走了出來。
“老公……?我總覺得還是有點困。”
她揉著眼睛,看向四周。
在看到一臉無辜純潔表情的白不言時,她的目光有片刻停頓。
……總覺得這個小伙子有點眼熟?
不,應該只是初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