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搞什么節(jié)日慶典嗎?”
仔細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能穿上完整的黑色教士服的“神職人員”,只占人群中的小部分。
大部分聚在一起的都是蓬頭垢面的普通流民,又或是學(xué)姐所說的“醉夢者”。
他們口中喃喃著白不言聽不懂的詞句,像是在一齊跪拜什么東西,大概是向著那些廢舊家具和木頭燃起的“篝火”磕頭祈禱。
“都希望被‘開光’嗎?”
眼前這些家伙的行為,讓白不言想起了之前盜夢的內(nèi)容。
那位太太貌似就參與了這種奇怪小宗教的活動,聽說他們叫什么“真知教派”來著?
也不知道夢里給太太“開光”的內(nèi)容,只是她個人想象在夢中的具現(xiàn)化,還是確有其事,真的能“聚眾施法”讓人懸浮到半空……
興許是某種非正規(guī)途徑的開發(fā)異能操作。
“這都什么年代了,我本以為科技這么發(fā)達,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傳統(tǒng)迷信殘留了呢。”
白不言摸著下巴琢磨著。
“我來猜猜……大概是因為身體畸形,醫(yī)院難以醫(yī)治或者治療費他們付不起……所以這群人才會尋求宗教的安慰?”
嗯,想必是這樣。
說起來,不少流民和黑衣人身上都有著明顯的異變畸形,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群人才會聚集到一起。
“他們使用的造夢機,都是淘汰的廢舊儀器改造回爐后盜用的,就像翻的舊手機一樣,很容易出故障。”
“而且這些醉夢者常年濫用入夢的處方藥,再加上能力失控……身體也就跟著畸形或變異了。”
明衣學(xué)姐一邊解釋,一邊取消了AI自動駕駛,重新接管車子的方向盤。
她試著繞過這群人,找一條路穿過去。
“盡可能避開吧。”
“這些醉夢者,有一部分覺醒了異能,而且自身又控制不好,精神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很容易惹是生非。”
“在這些小地區(qū),管理者們大多也是放任這群人自生自滅的……只要不惹出大事,就沒人管他們的死活。”
又過了10分鐘,繞路宣布失敗。
因為在幾個黑衣教眾的領(lǐng)頭下,一伙流民包圍了車子。
為首的黑衣教士敲了敲擋風玻璃,說了幾句聽不懂的什么語言,而聽到這些話后,學(xué)姐的眉頭立刻皺起來。
她把車窗打開一條小縫,試著用通用語跟對方溝通,但這群人卻只是搖頭拒絕,比劃了幾個宗教手勢后,就離開了。
“你聽得懂他們說話?”
見溝通失敗,白不言便問。
“地區(qū)小語種,我只能聽懂日常對話,但有翻譯器幫助。”
學(xué)姐指了指右耳戴的無線耳麥。
“他們的意思大概是說,這是一場神的賜福恩典,凡是碰巧遇上的路人,都是命中注定的要相遇……這是我們的福分,應(yīng)該好好珍惜。”
“也就是說,現(xiàn)在不肯放我們走咯?”
“沒錯。”
學(xué)姐重新關(guān)上車窗,并把槍放在了腿上。
“從現(xiàn)在起,不要開車窗,也別和這群人交流。等看完這場鬧劇,我們就立刻離開。”
“好。”
一時間,二人都沒什么辦法,只能等待。
萬幸的是,附近的信號雖然差,但依然有。
于是,白不言用手機上網(wǎng),搜了一下有關(guān)的信息。
根據(jù)網(wǎng)傳的資料說法,這貌似是個相對老實,沒多少存在感的地區(qū)性組織,據(jù)說是由某個普世大教分裂出來的。
依靠著這樣的信仰,這個小教派籠絡(luò)了不少醉夢者和畸變的異能者,并以此為核心,逐漸擴展著勢力……目前為止,倒是并沒有作惡記錄。
“……倒是挺有意思的。”
白不言索性打開了一包薯片,邊吃邊觀摩起來。
不得不說,這些信徒里還是有幾個文化人的。
隨著“土嗨慶典”的推進,一段帶有異域鄉(xiāng)土氣息的歌舞表演過后……這群人實質(zhì)的領(lǐng)頭者,終于出現(xiàn)在了中央舞臺上。
那是一老二少的三人的組合。
由于這幾個教會頭目說的是通用語,白不言終于能聽懂他們說的內(nèi)容了。
“諸位真知教的兄弟姐妹們,這一天終于來了……”
正在說話的是個拄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身黑袍,渾身帶著一股黑童話般的巫婆氣質(zhì)。
站在她身后的大塊頭男青年沉默不語,一張鐵面具遮蓋了他的面孔,寬大袖口里有一團不明事物在飄蕩,乍看有點恐怖。
最后第三個人干脆是個癱坐在輪椅上的少女。
她臉上也帶著氧氣面罩,看不清面容,一只胳膊上打著針,吊瓶的支架被焊在輪椅后。整個人就像ICU病人一樣虛弱,似乎連喘氣呼吸都很吃力。
“今天我們將見證神諭中的選擇,見證先知的降臨。”
隨著老太太開口說話,臺下的一眾流民歡呼雀躍,甚至感激落淚。
“天啟降臨之時,這世間的幻夢便會破碎……唯有先知將引領(lǐng)我們,走向燈塔后的真實……”
“諸位,敬請見證。”
說到這,整個慶典終于迎來了高朝。
只見神棍老太太拎出一個鳥籠,揭下上面的黑布。
在一通神神叨叨,念念有詞之后,老太太打開籠門,任由籠子里的一只白鴿飛出。
噗啦啦……
隨著白鴿展翅,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著它。
仿佛這只鴿子是某種信仰象征。
但好死不死的,那只鴿子直奔白不言和學(xué)姐所在的車輛飛來……并最終停在了車頂棚上,盯著兩人看。
“不,不是吧……”
這一刻,空氣凝重起來。
“靠……真的假的?別搞我啊。”
他和學(xué)姐對視一眼后,便不約而同握緊了手里的槍。
盡管心中不斷祈禱著希望沒事,但領(lǐng)頭的老太太和壯漢還是走了過來,并帶著一大群圍觀的流民。
咚咚咚。
老太太敲了敲車窗,但學(xué)姐并不開門。
“你好,請不要為難我們……”
明衣連說話帶比劃的,試圖講道理。
而老太太只是沉默著搖頭,用蹩腳的通用語說道:
“神選擇了你們。”
她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又回頭,向身后的壯漢試了個眼色。
戴著鐵面具的壯漢向車門伸出了手——
不,那不是手。
從他袖口里伸出的,是幾根飄蕩的肉觸須。
嘎嘎……
隨著觸須擺動,左右兩側(cè)的車門發(fā)出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仿佛有無形之物在撕扯一般……
車門就這樣被強行打開。
與此同時,明衣學(xué)姐從車座上站起來。
“我們不想惹麻煩,但也請你們別太過分——”
她迅速拔槍,把槍口對準了老太太。
但很快,壯漢的一根觸手指向她手中的霰彈槍——
咔噠。
頃刻間,杠桿式槍膛自動打開,并跳出了兩枚子彈。
她的槍就這樣被卸了彈藥。
而另一旁的白不言也遭到了相同待遇……他的手槍保險直接鎖死,怎么也掰不開。
“……念力異能?”
明衣眉頭緊蹙,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不等她再開口說話,就又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
“不是她。”
女聲細如蚊蠅,而且中氣不足。
但她一開口,四周圍觀的所有人都自覺地讓開,空出一條路來。
嘩啦啦……
癱坐在輪椅上的少女正向這邊緩緩駛來。
她的輪椅無人推扶,更沒有動力,是輪胎自然滾動著。
“她不是先知……后面的才是。”
輪椅少女吃力地抬起手指,指向了一臉無辜的白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