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小愛。”
是誰啊?
“郭媛愛。”
等一下,等我睜開眼睛——
“誰在叫我?”
哎?我聽到了我的回答。
可是我自己并沒有說話。
是誰?我在什么地方?為什么動彈不得?
我看到了對方。
明明沒有睜開雙眼,眼前卻一片明亮,那畫面像是直接傳輸到腦中,影射到眼球上一樣,我閉著眼睛看到了畫面。
在一片無垠的雪白之中,我以一個局外人的視角,看到我站在那片雪白的中央。
不遠處,走來一個人。
那人呼喚著我的名字,慢慢走近。
是穆小暮。
她走到了另一個我的面前,伸出手,按住那個我的肩膀——我決定稱呼那個我為,那個人。
穆小暮對那個人說:“消息你都知道了吧。”
那個人一臉茫然:“什么消息?”
“生日那天闖進你家的那些人,已經被提起公訴——”“啊!對!大家都怎樣?李燦和夢雅怎樣?馮玉策怎樣?凱文凱蒂沒事吧!”
那個人少說了一個人。
季冬云怎樣?
這是我最揪心的。
當時出去開門的,正是季冬云,那三人闖進家門,季冬云肯定兇多吉少!
穆小暮笑著點頭:“放心,都安全。”
“那就好。”那個人用手拍著心口,長舒一口氣。
然后抬起頭:“那三個人,究竟為什么做這樣的事?當真和沈微琪沒有關系?”
“說無關也有關,說有關,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穆小暮回答,“華倩林認出你就是國中她認識的那個郭媛愛,并且告訴了沈微琪。同時,劉蕊打人事件牽扯多人,武館名譽掃地,劉蕊的父親一怒之下關了武館,與劉蕊回老家。武館原本的徒弟從拘留所出來,想要報復你們,就找到了你們學校,恰好遇上沈微琪和于蘭。于是這兩人就借刀殺人,將你家的地址與要開生日聚會的事,告訴那三人。再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個人倒吸一口氣。
她想不明白,正如我也想不明白一樣。
為什么呢?
為什么華倩林要這樣做?與她有什么關系呢?
還有劉蕊的師兄弟,那個說著被我廢了一條胳膊的人——啊,是他啊。
是他們啊。
國中暑假,在小巷子里被打進骨科的那個混混。
以及那之后,被推下高中天臺的那個人的同伙。
是那樣的人啊。
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
曾經造下的孽,終有一天還會還回來的。
我和那個人都想清楚了這一點,那個人又問出一個問題。
“最后,季冬云呢。就那樣走了嗎?”
走了?走是什么意思?去哪里?像馮玉策一樣消失或者轉學嗎?
穆小暮眼皮一沉,搖頭:“那一刀的位置太準,醫生趕到的時候已經——小愛?”
那個人直接癱在地上。
我的心也空了。
霎時間什么感覺都沒有,像是站在第三人的角度去思考整件事。
走了的意思是,死了?
“是死了。”
穆小暮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可我無法回頭,無法轉身,也無法睜眼。
一股空虛與無力席卷全身。
心里有一鍋滾開沸騰的熱油,外頭卻被鐵甲包裹著,連白煙都無法逃逸。
“這是個意外,但也是個必然。”穆小暮繼續說,“你剛才看到的,是在你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的畫面——也就是說,至少在知道季冬云出事之前,你還是清醒的。”
是嗎?我都沒有印象了。
就算有印象又有什么關系呢?
總感覺啊。什么意義都沒有了。
“現在的你,處境又是如何呢?讓我來告訴你吧。因為季冬云出事而陷入昏迷,身體出于自保選擇沉睡,對外界的所有刺激都沒有反應——簡直就是植物人呢。”
有反應又有什么意義?
“這樣可不行啊。你看,你不能以此為借口逃避——”“我沒有逃避。”
沒有開口,但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那聲音繼續回蕩在耳邊:“我只是沒有想到后果會如此嚴重。當初只是覺得好玩,覺得有意思!僅此而已!如果知道是這種結局!我當初絕對不會插手沈微琪和李燦的事!絕對!”
“此話當真?”
突然,手臂能夠活動,試著睜開眼,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我在穆小暮家。
她站在沙發前,低頭看著我,手中拿著一個沙漏。
“如果回到過去,你一定不會重蹈覆轍嗎?”
我立刻坐起來。
她靠著我坐下:“要不要回去,回到最開始扭曲的那一天,將所有的事情糾正過來?”
我立刻想到李燦被打的那一天。
帶著記憶回到過去,避免悲劇發生。
正如季冬云和馮玉策想要做卻因為我的崩壞而失敗的那樣,這次換我回到過去,拯救所有人。
我毫不猶豫點了頭。
穆小暮露出微笑。
“要回到什么時候?高一第一天你扔掉白煮蛋的那個瞬間,還是更加之前——”
“請讓我回到國中一年級與華倩林認識的那一天。”
我做出了決定。
帶著這份后悔與記憶回到事件開始偏離軌道的那一天,用自己的雙手,改變所有相關人的未來。
不管是劉備,馮玉策,華倩林,還是沈微琪,于蘭,李燦,夢雅,高云,最關鍵的是季冬云。
全部,由我改變。
穆小暮轉動沙漏:“那么,請閉上眼睛。”
白色,吞噬了一切。
所有的時間,從郭媛愛國中一年級重新開始。
但愿能有美滿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