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影院與少年匯合，他正在認真挑選圣誕帽。

手中拿著兩頂帽子，不知如何取舍。

我瞟了一眼顏色，無奈：這有什么糾結的？一頂紅的，一頂綠的。誰會選擇綠的？

“嘿！”

我上前和他打了個招呼，季冬云嚇了一跳：“你啊……”

“在挑帽子嗎？難道想要買綠色的？”

“才不是。”

季冬云將兩頂帽子都撇下：“只是在想，怎么還會有商家出售綠帽子?！?/p>

“大約是考慮到外國人吧。他們可不知道綠帽子的典故?！?/p>

“啊?！?/p>

季冬云對我的這個猜測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只是點了下頭，往電影院走去。

看電影的只有我們兩個。

吃飯倒是有四個人。

這可不算是說謊。只能說是信息不完全。

中午吃飯，美食城里人滿為患。

李燦早早訂了位置，我們趕去的時候，她正坐著研究菜單。

只有她一個人。

“程理呢？”

我問。

李燦聳聳肩：“就我們三個人?！?/p>

少年看我一眼，搖搖頭。

李燦若無其事：“他說他臨時有事——說吧，吃什么，今天我請客?！?/p>

“這怎么行——”“下次你們兩個埋單?！?/p>

李燦露出微笑，將菜單推給我。

那就這樣說好了。反正，這絕對不會是最后一次一起吃飯。

之后，會是四人聚餐。

搞不好，還會有第五個人來。

剛回到家，還沒有休息，那第五個人的短信就過來了。

首先是一張生氣的臉。

“我都聽說了。你們吃飯都不叫我去！”

是沈微琪。

聯系上她那張美麗的臉，這樣嗔怪的短信也變成了七分傲三分嬌。

明明不是那樣親密的關系，也因為那張臉的緣故，變得親近起來。

我忙回復：“主要是他們之前是同班同學。以后咱們小學同學再單獨聚?！?/p>

“那我也不開心！你眼里都沒有我！”

這種自來熟的語氣果然還是讓我感到不太適應啊。

“那么，明天出來逛街怎樣。請你吃烤肉?！?/p>

“這還差不多！”

沈微琪開心了。

我更加開心。

有事可做，而且是在我掌控范圍內的事。

這種感覺，讓我有些激動。

－－－

周一下午剛放學，還沒等華倩林抓住我，我就把放學之后和沈微琪去逛街的事告訴她。

“已經開始行動了？速度真快?！?/p>

“哪里?！?/p>

我背起書包，往校門口走去。

校門口，沈微琪背著熒光綠的大書包，筆直站在一棵繁茂的香樟樹下，穿著呆板的校服卻依舊散發光芒。

站在人群之中，引人注目。

我看到有男生上前搭訕，沈微琪笑著和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后對方哭喪著臉離開。

這是說了怎樣的有殺傷力的話呢？

我走到她面前，沈微琪立刻抱著我的手臂，開心得往前走。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她胸前帶著掛飾，和穆小暮的某個掛飾一模一樣。

不知道是按照她給的地址買了個一樣的，還是這掛飾另有來歷。

很快，我的疑惑就被解答。

“多虧你提供的信息呢！和小暮姐聯系上了！這個還是她送給我的！不僅如此啊，聊了之后才知道，原來她是我姐姐的好朋友！都是一個高中的！還有蔡依文和王煙雨，還有一個學長丁培根，好像是你的哥哥——”

沈微琪興奮得說著。

這些是我都知道的。

穆小暮說過，她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分班之前是同學。

王煙雨曾經說過，高中時期，她與我哥哥丁培根也是朋友。

然而，有一個名字引起我的注意。

蔡依文。

我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像之前聽誰提起過。

但是一時半會兒記不起來。

另一邊，沈微琪還在滔滔不絕。

她這人有一點好處，就是絕對不會讓你感覺無聊。

路邊神奇小店里的稀奇玩意兒。學校里令人捧腹的古怪事件?；蛘呤切υ挘蛘呤切侣?。

總之，和她在一起，話題不斷。

如果不是帶著目的接近某人，如果不是用完就扔甚至落井下石。沈微琪，原本是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朋友的。

只可惜，小學時代留下的印象太深，沒有辦法像一般同學那樣與她相處了。

我要完成的計劃，就是阻止她和程理的關系進一步發展，同時拉進程理與李燦的關系，讓他們順理成章在一起。

鏟除使李燦與沈微琪關系惡化的因果鏈條中這樣關鍵的一環。

晚上回家，我把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然后去畫室找華倩林。

之前華倩林來我家時，我問了一個在我看來十分重要的問題。

既然是被王煙雨取代的華倩林，那么在面對華倩林的家人時，會不會露出破綻？

要知道，家人是關系最緊密的成員，即使外表沒有兩樣，但是潛意識中還是會感覺到變化。

華倩林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我不回家，不和他們住在一起。”

“那你住哪里？”

“舊書店?！?/p>

唐哥的舊書店。

不過這個時候店主應該還是唐哥的父親。

有時間一定要去拜訪一下。

之后，進入正題。

如華倩林所說，可能性的數量浩瀚無窮，主要是因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個選擇誕生。

但，并非每個選擇都能影響可能性的變動。

比如平時回家是先右轉再經過兩個路口，今天則是先經過兩個路口再右轉。

這樣的選擇一般不會產生什么影響。

但是，當這些細微的選擇疊加，最終會產生改變可能性的力量。

比如，先經過兩個路口再右轉。

比如，路口發生一起車禍。

比如，手機沒有電。

比如，加班，回家很晚。

比如，沒有路過的行人。

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很可能就會導致肇事者逃逸和受害者因無法及時被送去醫院而死亡。

這時候，可能性就會發生改變。

因此，就算之前和華倩林分析了各種可能性，但那也只是當時的可能性。

隨著每天每時每刻情況的變化，未來的真正面目依舊未可知。

所以今天我們重新坐在一起，對現有情況進行分析。

令人慶幸的是，華倩林經過認真思考，認為沒有太大改變。

起碼對我們三個人的未來沒有什么太大影響。

但是對于沈微琪和李燦而言，一個新的可能性分支出現。

盡管微弱，但是存在。

而我的目標，就是將這種可能性變成確定的未來。

坐在畫室里，看著窗外招搖的茶樹枝葉，我點頭：“那么，就這樣繼續努力——”

“沒錯！有你的幫助，我的期末考試一定會有很大的進步！”

哎？什么意思？

華倩林沖我后面眨眨眼。

我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收拾滿桌紙筆：“不能放松。今天才剛講了歷史，明天還要說數學——爸？你回來了？”

轉過身去，看到父親站在我身后，臉上掛著欣慰的笑：“回家看你不在，就下來找你——這是華倩林吧？要不要去家里玩一會兒？”

“不了不了。謝謝叔叔。”

華倩林十分客氣。

我與父親回家。

到家之后，父親意味深長得看著我，意味深長地說。

“你挑朋友的標準，第一條是長得好看嗎？”

爸爸您太了解我了??！

“不是。和長得如何沒關系。”

“那就好。還是要注意對方人品的?！?/p>

“放心吧?！?/p>

我向父親保證。

－－－

圣誕節結束之后，很快就是元旦了。

元旦之前班里舉行元旦聯歡會這是慣例，以往是以學校為單位進行，但是今年似乎出于節儉的需要，改成以班為單位，然后每個班級推選一個優秀節目進行巡演這種形式。

再然后，在聯歡會開始前的十分鐘，我們接到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

學校不知道哪個老頭子認為，學生最要緊的事是學習，聯歡會也不會開一個下午。

因此，第一節課照常上課。

天方夜譚。

就像是對睡眠嚴重不足的人說，你可以躺在席夢思上，但是前四十分鐘之內不準睡覺。

我聽到隔壁班一陣哀嚎。

這時候，班主任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