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是上星期約好的逛街了。
在那之前我和穆小暮聯系了一下。借口是過年的時候發現和我關系最好的九哥是穆小暮高中時代的前輩，以此為開端，聊了些和沈微瀾相關的話題。
再接著，將沈微琪拉進來，聊了很多這兩個人感興趣的東西。比如穿衣風格，喜歡的服飾品牌，還有慣用的化妝品護膚品之類的。
總之，到逛街結束的時候，沈微琪滿載而歸。
我和李燦跟在她身后，出謀劃策但目標物并不相同。
李燦給自己家人買了營養食品和蛋白質粉，又買了十字繡。
我買的書比較多。
季冬云立刻表示以后要借來看。
程理全程跟在沈微琪身后幫忙拎包，表情卻越發嚴肅。
我對沈微琪說：“雖說東西貴了點，但都是很有必要的好東西。你的眼光真好呢！”
“哪有！我也就是依樣畫葫蘆，跟小暮姐學而已。”
“小暮姐是誰？”程理插話。
我就回頭和他介紹。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聽到“首富女兒”這樣的頭銜時候，沈微琪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而程理則有些吃驚。
眼看話題就要往這個方面轉，李燦加入進來。
“這家花茶不錯，進去看看吧。”李燦說，“我爺爺上了年紀，精神不太好，我想給他買點黃芪。”
“剛好，我也給我爸帶點羅漢果和胖大海。”
我跟著進去。
程理站在店門口張望了一下，追上去：“那，睡眠不太好喝什么？”
李燦立刻回答：“安神茶最好！那邊有配好的！”
我則走向站在一邊不吱聲的沈微琪：“不買點什么嗎？這邊的花茶品質都不錯。”
“還好啦，我家有。”
沈微琪喜歡喝奶茶和碳酸飲料，對花茶并不感興趣。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是沈微琪百無聊賴的半個小時。
而這半個小時里，季冬云在和我商量另一件事。
“我覺得……咱們應該再見一面。”
“誰？”我明知故問。
少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不愿意就算了。”
我笑：“你都不說是誰，我怎么回答呢？”
“就是，馮玉策。”
少年說完，又趕緊補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你明白——但是你千萬別說過去的事！我都聽他說了。這事情是不能說出來的！”
我點頭，又問：“那，為什么現在突然決定見個面？之前一直在猶豫？”
“那個是因為……”
少年的臉突然紅了。
帶著一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歉疚：“馮玉策和我說了那些之后，我覺得……不應該這么不信任你。但是不知道該怎么說。所以就和自己打了個賭。如果你能三個月之內不再和他聯系，就……就算是，重新開始。”
我算了一下時間。
已經過去不止三個月，這少年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但還是會覺得，當初那個季冬云多好啊。能省不少麻煩。
我點頭，問：“見面之后要說些什么。”
“大概就是——”
“我也去的話，有些話就不好說了吧。”
“這……也是。”
“你們兩個商量就好。我這邊還有自己的計劃。”
我湊過去，小聲將關于李燦和沈微琪的計劃告訴季冬云。
被氣息吹拂過的肌膚，瞬間紅了。
這家伙真是純情到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的程度啊！
一想到這里，我就忍不住想到馮玉策說過的那句話。
我和季冬云，永遠相差五年。
盡管從外表看不出來，但是心理年齡上，我比他大五年。
不排除之后少年飛速成長，更快成熟的可能性，但是，我真得有把握等到那一天嗎？
不安的情緒有彌漫的傾向，我立刻矯正回來，提醒自己注意眼前事。
少年對于我的計劃似懂非懂，只是驚訝：“你……也會做這種事？看不出來。”
“哦？那，馮玉策口中的我，是怎樣的呢？”
我問。
其實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一起打架，勒索，唯恐天下不亂，躲在背后做那些小動作。
然而少年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說：“他的評價，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我不需要通過別人的話來認識你。”
表情認真而嚴肅，像是在闡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這樣的季冬云，讓我看到了我所熟悉的那個人的影子。
不管其他方面的差別有多大，最終還是會選擇信任我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
我點了頭，李燦和程理也從店里走出來，兩人正在圍繞各種花茶的功效展開討論，氣氛很好的樣子。
我看了沈微琪一眼，她正拿著手機不知和誰聊天。
今天的目的算是達到了。而且還有意外收獲。
當時我是這么想的。
但是，如果我知道之后一個月內發生的事，一定不會那么樂觀。
因為那個聰明的人，將我的計劃全部打亂，甚至差點導致新一輪矛盾的爆發。
局勢，隨著那個人的介入，急轉直下。
－－－
周三的體育課上，體育老師搬出學校若干年前買的跳馬，欣慰得看著我們一個個摔在軟墊上，人仰馬翻。
我和華倩林揉著酸痛的關節坐在樹蔭下等著下一輪的蹂躪，一邊聊天。
“李燦那邊還順利嗎？”
“得慢慢來。畢竟要和平過渡到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不那么濃，不是很容易的事。尤其對于現在的沈微琪來說，自己家的事被泄露出去，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只要矛盾稍微激化，就會發生高中那樣的事。”
“這樣看來，轉學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是沒有用的。”我搖頭，“尤其是那所學校里還有于蘭——嘛，于蘭的事上了高中以后再說吧。”
我靠著樹干，仰頭看天。
華倩林閉上眼睛，說是要請確定一下目前情況下的可能性發展。
然后她突然扯住我的胳膊：“小愛！哎呀！不得了了！”
“嗯？”
我轉過頭，華倩林正看著我。
我嚇了一大跳。
若說穆小暮裁剪時間這種事我立刻相信是因為當真回到了過去，那么華倩林能夠看到可能性的能力，我到這一刻才真的相信。
那雙能看透人的靈魂的眼睛，在此刻，更加不像是人類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占領整個眼眶，深不見底如深淵一般的黑洞幾乎要將我吸進去。
然后，我看到了一個漩渦。
逆時針旋轉的漩渦，出現在華倩林的眼中。
在那漩渦之中，轉瞬即逝的幾張臉跳脫出來。
華倩林眨了下眼睛，眼瞳恢復正常。
依舊是黑的不見底，眼白部分好歹是出現了。
我伸出手：“剛才那個……”“看到的可能性——總之，立刻給馮玉策打電話！”
華倩林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要往教室跑。
被體育老師一把抓住，以公然逃課為理由，將我們留到最后才放開。
終于等到放學，我問：“還要給他打電話嗎？”
華倩林閉上眼睛，然后搖頭：“已經成為過去時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華倩林并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安安靜靜站著。
陸續有放學的學生從我們身邊經過，笑著，吵鬧著，說著開心的事。
但經過華倩林身邊時，他們的聲音全都不可思議得減小了。
華倩林與喧鬧之間有一道看不見卻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道鴻溝是現在與未來的分界點。
而未來，似乎并不樂觀。
終于，在放學大軍即將淹沒我們之前，華倩林得出了結論。
“看樣子之后的一周會很精彩，你也會暫時失業。”華倩林帶著笑意對我說，“你的工作，被馮玉策一句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