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于蘭那邊一直沒有動靜,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穆小暮之前對我的評價真是沒錯,聰明是聰明,但是干不成壞事。
正想著這件事,身后馮玉策用課本戳了戳我。
“什么事?”
“今晚放學,你和老季有約定嗎?”
問這個做什么?有事找我的話,在這里說不就可以了?
還是說,依舊沒有放棄,有別的計劃?
不會這么明目張膽吧。
“那個啊,倒是沒有。怎么了?”
“想借他用一下。”
“干嘛!”
要借少年做什么!
“做借口。”
“借口?”
“嗯。”
馮玉策嘆了口氣,憂愁的模樣。
我有點罪惡感。
真是相當漂亮啊,這個人。
我背過身去,攤開書:“你去問他就好。我這里沒有什么意見。”
“那就好。”
馮玉策松了一口氣。
我忍不住去猜測:是什么借口呢?
當晚,寫完作業(yè),準備預習第二天的課程之前,我收到了電話。
是沈微琪。
她和我客套了好幾句,最后終于迂回到了核心:“小愛知道你家老季今晚在做什么嗎?有件事想問問他,怕直接打電話過去不方便。”
我告訴她,少年和馮玉策在一起,好像是家里的事,今晚可能不方便,如果有急事,不妨轉(zhuǎn)告我,我明天一早就打電話告訴他。
沈微琪在電話那邊連連說不用,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大約不是找少年有事,而是想要確定馮玉策是不是真得和少年在一起。
她自己也察覺到了吧,馮玉策在想方設(shè)法躲著她。
不過,以沈微琪的個性來看,她絕對不會承認的。
那個漂亮又自信的女孩,才不會相信馮玉策會和她分手,也不會將這種顧慮說給我聽。
掛了電話,我給少年發(fā)短信,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放學后去做了什么。
少年的回復一如既往得迅速。
“沒干嘛。竹子今晚住我家。躲人。”
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啊。分手也只是時間問題了吧。
如果真的分手,沈微琪會不會打擊報復呢?
但是。
我忍不住想。
這是馮玉策的事,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就不要多心了。
這種想法很自私。
因為我清楚得知道,當初馮玉策選擇和沈微琪在一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我需要達到這樣的目的。
讓沈微琪放開李燦和程理,讓她們兩人不在高中碰面。
馮玉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想到這里,我又覺得內(nèi)疚。
穆小暮說我干不成壞事,就是因為這種負罪感。
卓惠子說我的武器是道德和輿論,是因為我很了解道德綁架與輿論對一個人的影響。
這種武器不見血,卻能殺人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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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去學校,剛進班就看到少年站在后門口和馮玉策說話。
馮玉策穿的,是少年的衣服,雖然比少年矮了一點,但是相差不大,所以衣服也很合身。
他們看到我來,打了個招呼,馮玉策露出疲憊的神態(tài):“真是不好意思啊,郭媛愛。之后,可能還要再麻煩幾次。”
這種事直接和少年說就好,不要問我。
有時候覺得馮玉策很細心,但是細心過頭。
比如從某個時間開始,他就一直叫我全名,而不是媛愛或者小愛。
尤其在少年面前。
這人太自覺,太仔細,讓人找不出破綻。
由此推廣到他和沈微琪的相處,如果不是真得忍耐到了極致,沈微琪也不會察覺到馮玉策有分手的心思吧。
中午放學,回頭想問夢雅我家表哥在她家學校里的近況——為了盡快適應義工工作,所以表哥最近吃住都在學校,回家之后也是一頭扎進自己屋子,很少出來溜達。
結(jié)果回頭首先看到的,是馮玉策那張愁眉苦臉。
又是因為沈微琪嗎?
小白看看馮玉策,又看看我,主動說:“馮玉策整個上午都愁眉不展。小愛,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李燦也回頭:“因為沈微琪?”
馮玉策聳聳肩:“沒辦法。畢竟兩個學校,見面機會少。”
“那也不應該步步緊逼。”
李燦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聲討沈微琪的機會,盡管她自己和程理除了上課基本上都黏在一起。
馮玉策卻只是笑。
“也沒有太過分。只不過偶爾會想要和朋友在一起,放松一下。”
“那就去聚餐吧。”我說,“叫上唐哥。”
果然,一聽到唐哥,夢雅的眼睛都亮了:“好主意啊!好久都沒有見他了吧!”
小白也笑:“小愛真是會找借口啊。”
“才不是借口——李燦呢?啊,你還有事,理解,理解。”我轉(zhuǎn)向高云,“要一起去嗎?”
聽明白前因后果,高云有點猶豫。
“有事去不了也沒關(guān)系,畢竟很突然——”“不是那個!”
高云連連擺手。
“就是……可以的話……能帶上李惠嗎?”
高云望著我們。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夢雅的臉色瞬間黑了。
小白趕緊拉住夢雅,陪笑。
我湊近高云,輕聲說了句話,她認真想了想,然后點頭。
我轉(zhuǎn)身對夢雅露出微笑:“就我們幾個吧。唐哥,馮玉策,季冬云和我們?nèi)齻€,三男三女,人太多也不好。”
夢雅立刻高興起來,舉著手機跑出去聯(lián)系唐哥,小白有點不放心,小聲問我:“你和高云說了什么?”
“沒什么。就是有時間和李惠談談。”
“會順利吧。”
小白總是那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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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結(jié)束,我剛收拾好書桌,就覺得一大塊陰影飄過來。
李惠站在我面前,面無表情。
“去吃飯。”
“啊,那個,小愛不吃晚飯的!”
高云趕忙幫我解釋。
李惠又看看我:“真是怪人。”
氣氛不怎么好啊。談話能順利進行下去嗎?
帶著一絲忐忑,我跟在李惠身后走出校門。
高云并沒有一起——說實話,幸好她走開了,否則有些話真得不好說開。
在附近的咖啡廳里找了個座位,李惠直接開門見山。
“試卷的事,不管你是不是要幫我,我都應該道謝。”
“那個啊。我真不是要幫你。只是覺得你不太可能做那么愚蠢的事。”
李惠翻了個白眼,似乎在說,那是當然。
“那么,后來找到是誰干的了嗎?”我問。
李惠低下頭,撥弄面前的飲料。
“有人說是你干的。”
李惠雖然這樣說,但是表情告訴我,她根本不相信。
關(guān)鍵是,這是誰說的?是學校里同學的猜測,還是掌握了切實證據(jù)的人?
“誰說的?”
“卓小姐。”
這個人啊。也難怪李惠會不相信。
畢竟她那種說話的風格,總會讓人半信半疑。不過,我在意另一點。
“她在之后找過你?”
我有點吃驚。
“是我主動去找她的。”
“哎?”
之前她們?nèi)齻€來學校的時候,李惠不還是愛理不理的嗎?怎么又主動去找她?
“有些事情想不通。又不想和你打交道。”
啊,這邊也是彼此。
“什么事想不通。”
“王煙雨以前和我說過,我和你是對立的,或者你死,或者我亡。”
這話聽著多耳熟啊。
我忍不住笑出來。
李惠瞪了我一眼:“笑什么!”
“她和我說過同樣的話。只是對象不是你。”
“嗯。卓惠子告訴我了。”
“所以,我們兩個都被王煙雨戲弄了?”
真是個惡魔啊。
“是你,不是我。”李惠糾正,“我看不慣你,只是單純出于性格不合,以及,學習上的嫉妒。”
意外得坦誠啊。
我聳聳肩:“那還真是……我也沒有把你看成敵人。只不過我也不是任人欺負的那種性格,所以該反擊的時候也會反擊。”
李惠不接話。
我問:“那么,今天要和我說什么?我覺得我們兩個,成不了朋友,最好的辦法就是互不往來。只是高云可能會覺得為難。所以——”
“和這個沒有關(guān)系。我想和你談的是,于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