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躺在床上,高高舉起自己的手。
在療養院里,究竟是看到了什么違和的東西?
如果大腦有自動檢索關鍵字功能就好了。
輸入關鍵字,按回車。
記憶就出現了。
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我又開始想另一件事。
是誰給黑胖子留字條叫他出去的呢?
明天很早到學校的話,會不會找到謎底?
還有,還有。
為什么少年對我家的事毫不知情?
這三件事,讓我的夜晚一點都不無聊。
不過思考的時間也僅限于睡覺前的五分鐘。
當我決定睡覺之后,像是切斷電源的機器人,瞬間就進入了夢鄉之中。
能毫無雜念瞬間入睡,一向是我引以為豪的特殊技能之一。
次日清晨,比平時提前半個小時起床,繞過凱文與凱蒂,我輕手輕腳收拾好自己,給父親留了個字條,往學校飛奔。
到班里的時候,李燦和高云已經等著了。
看她們的表情,應該還沒有發現字條。
五分鐘之后,打著哈欠的夢雅被小白拖著走進教室。
十幾分鐘后,黑胖子進班。
他先是站在門后,打量一下桌子,發現沒有字條,才坐下。
再之后,早自習開始。
今天沒有字條?
為什么?
難道對方偷聽到了我們的計劃?
那么,放字條的人很可能就是當時周圍的學生——只有呂涵一個。
但是呂涵這家伙的字超級有辨識度——丑到極致。
就算黑胖子再怎么與世隔絕,不至于連呂涵的字都認不出吧——說不定有這個可能性。
但是呂涵進班的時間不早,起碼比小白要晚的多,如果是他,小白一定知道。
所以不是呂涵。
那還能有誰?
我悄聲問小白:“有沒有平時來得早今天卻來得晚的人?”
因為小白家離學校最近,他又習慣早起,所以平時都是小白最先到教室。
可小白也不清楚:“我沒注意。”
“這樣啊。”
李燦有點失望。
高云有點興奮。
“我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事!”
“嘿嘿,跟著我們,你會參與更多更刺激的!”
這倒是。
有八卦小天后李燦在,這樣的活動只會越來越多。
“啊,不管了!我要補覺!”
夢雅很早就被小白拖過來,這會兒困得睜不開眼睛。
黑胖子白了她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小白下意識護住夢雅。
這時候,馮玉策沖我眨眨眼睛。
有什么要說的?
難道和他爺爺有關?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數學課課間,馮玉策告訴我,放紙條的人是小白。
我一開始還不信,他說那天叫我去天臺的時候,黑胖子把我撞倒,從他口袋里掉出來一張紙條。
上面是小白的字。
馮玉策將紙條給我看。
千真萬確是小白的字。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她在校門口等你。”
果然是被叫出去,然后發現沒有人。
但這個“她”是誰?
雖然還不清楚這個,但是有些問題已經得到解決。
小白知道我們決定今天蹲守放紙條的人,所以今天沒有紙條出現。
他平時來得最早,最先告訴我們紙條內容的,也是小白。
大約,就是他了。
但問題是,小白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一點馮玉策也不知道。
“我一開始也不明白你們在做什么。女孩子的事,我也不好開口。今天看你們都在觀察李奎,就在想會不會是找這個。”
馮玉策微笑:“雖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不過我有個想法。”
“什么?”
“王夢雅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但白瑞涵很心細。他說從小學開始和王夢雅一班,沒有見過李奎,有可能是說謊。”
的確。
既然小白就是放紙條的人,那么他之前說過的話很可能不是真的。
小白究竟想要隱瞞什么?
或許不問本人的話,不會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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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探秘密,會令人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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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的時候,少年有點不好意思得告訴我,晚上他家要去看望一位病人,沒辦法和我一起回家。
我問對方病情如何,少年說不礙,只是歲數大了,難免。
是啊,歲數大了,人總要走向死亡。
如果想從死亡手下逃出去,大約就只有那個辦法吧。
奪取別人的壽命。
而且對方還是心甘情愿將生命奉上。
唐哥就是這樣做的。
老店主到現在身體還很健康。這幾天約了幾個牌友一起外出旅游。
正因為唐哥擔心自己一個人看店忙不過來,于是召喚我們過去。
包午飯。
想起以前華倩林在書店的時候,雖然幫了唐哥不少忙,但是也惹了不少麻煩。
說起華倩林,她現在又如何呢?
街頭偶遇,她竟落荒而逃。
還有,從幻想世界里回來究竟是什么意思?
越想越覺得好奇,我飛快回家,然后給王煙雨打電話。
出乎意料,她那邊人聲鼎沸,依稀還聽得到dj炒熱氣氛的聲音。
在酒吧?
等了好一會兒,手機那邊的聲音終于消停:“我被卓小姐綁架到這種地方了!”
啊,是她啊。
真是個胡鬧的人。
例行聲討了一下這個怪女人,我問起王煙雨的身體狀況。
她表示還不是很好,畢竟是病危的人的身體。
我說前幾天遇上穆小暮,見了穆叔叔一面。
王煙雨的語調里充滿希望,說是手術正在籌備中,卓小姐說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她自己也確認過。
我又說,一個健康的身體很重要,之前她用華倩林的身體,比現在好得多。
聽到華倩林的名字,王煙雨還不等我進一步發問就主動告訴我,華倩林已經回歸到最正常最普通的生活中。
我表示對這個有點興趣,卻聽到手機那邊傳來卓惠子的聲音。
兩人說了些什么,背景音樂又開始喧賓奪主。
最后王煙雨大喊,周末來找我,見了面再說。
然后,伴隨著手機掛斷,世界重新歸于平靜。
我丟下手機,抬頭看見凱蒂縮在墻角,以菜刀眼對我怒目。
“不好意思啦!”
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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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周末。
白天在舊書店幫忙,中午大家一起做午飯,快開飯的時候,突然多了一個人。
卓惠子絕對是掐好了時間過來的!
但王煙雨沒有來,卓惠子說還在宿醉中,我才不信。
會有人宿醉兩天嗎?
唐哥好脾氣得添了一副碗筷,小白忙著倒酒,少年從外頭進來,有點莫名其妙:“對面一家人,門口的石獅子被砸得粉碎,女主人正在罵街——追著我罵了好幾句。明明不是我干的。”
石獅子?
我看向卓惠子。
卓惠子沖我眨眨眼:“我可不是個寬容的人!”
這個女人啊,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她好。
那恐怕就是劃車的熊孩子家,石獅子之前被人噴過漆,現在倒好,徹底碎了。
所以啊,沒事不要招惹這個女人。
一開始覺得平安無事,可能只是她沒有抽出時間來收拾你而已。
等到她那天閑下來,時間也有,心情也有,那可就是……
“我還要!這個黃酒味道真正!”
卓惠子絲毫不覺得自己做得有問題。
午飯之后,少年眼巴巴看著我被這個女人拖出院子,拖進新車。
這次可沒有熊孩子劃車,倒是圍了一圈大人看豪車。
卓惠子上前和他們打招呼,竟然也受到對方的歡迎。
仔細一看,其中有幾個是上次事件的受害者——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
關上車門,卓惠子和我介紹:“這條街上藏龍臥虎的高人可不少。那個高個子老頭是抖空竹的高手!”
卓惠子對于“高人”的定義,有點奇怪。
以街上一些高人為話題展開,我們兩個聊著天,轉眼就到了郊外。
依舊是那座醫院。
這次再來,感覺又有些不一樣。
首先確定今天李惠不在,卓惠子問我要不要去看看于蘭。
我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去。
我知道,她口中的“于蘭”,是存在于缸中的那個“核心部分”,
這次卻不是去醫院,而是去了住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