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們疲憊不堪,糧食耗盡之前她們總算找到了。馬韞之看著眼前恢宏氣派的王府,德順王府四個漆金大字之后,心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們頭一次進京,又這么狼狽,父親也只是和他們有書信往來,他們真的會收留她們嗎?
府門大開,一切和馬韞之預料的八九不離十。兩位夫人和老爺趾高氣昂地說道
“你是馬家的女兒,我和你父親的確寫過信,可那又如何,你如今落魄了,沒道理來投奔我啊。傳書信的多了,難道我都要救濟他們?!?/p>
馬韞之感覺被傷到了自尊,拉著絨絨就準備離開。
德王府夫人攔住了她們,同意收留她們。只是,一進府門,她就讓馬韞之和丫環分開了。德王府夫人并不懷好意,看到馬韞之長的漂亮,美若天仙就不想輕易放走她們。他們夫妻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無賴混賬,雖然叫王府,跟真正的王府一點都不搭邊,無權無勢還沒錢。
她把馬韞之迷暈后就關進了柴房,第二日,就有老鴇偷偷進府把人帶走了。而她的丫環絨絨成了王府的苦力,還以為小姐在府里,很快就能見到。
阮玉容進京后,很得太傅賞識,說他文采出眾,第一眼便相中了他的文章。他穿著紫色官袍,腰間別著玉帶,一副文官樣兒。和太傅走在官道上,相淡甚歡。新中的狀元被冷落一邊,心中憤憤不平。和太傅對立的一派,馬上上前安慰,狀元郎頭也不回地走了。也難怪,滿朝皆知,杜太傅威望極高,為官清正。能被他賞識,官場也會走的平順些。
阮玉容回了府上,看著陌生的庭院,覺得還是需要些時間適應。同學了四個月的學子們,有許多都是上京城里的,知道他一步登天。經常三五個人一起來找他在上京的繁華街道上玩個昏天黑地,上京城的酒樓明坊沒少去。不出半個月,阮玉容就把上京城地理環境里里外外了解了個通透。
都是少年人,一見面就能稱兄道弟勾肩搭背。阮玉容也叮承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兄弟們知道他還沒娶親,把上京城里出了名的好姑娘說給他,更有的把自家的姐姐妹妹也拿來牽線搭橋。阮玉容只是笑,也不愿辜負別人的心意,他今年一十九了,即使娶妻也過年頭了。奈何,他把上京城里的姑娘看了個遍,相了個遍,也沒相到如意的。
馬韞之醒來后,就到了上京城最好的酒樓妓院。她看著眼前的床紗暖帳,感覺像是在做夢,像回了家一樣。身上的臟衣服不知誰給她換了,換成了五顏六色的花裙,這樣的衣服平日里馬韞之是不敢穿的。她起身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驚呆了,原來自己長的這么好看啊。
房門打開,馬韞之到眼前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媽,胸大腰圓,脂粉的香氣有些熏人。她一看到馬韞之就笑了,掐著蘭花指說道
“呦,醒了,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馬韞之搖了搖頭,她是真不知道。
老鴇扇了扇手中的風情扇,換個姿勢說道
“這里是青樓,姑娘以后就要在這里住下了。這里啊,可是男人和女人的天堂,你從今以后就叫牡丹。知道怎么哄客人開心嗎?”
馬韞之搖了搖頭。
王老鴇這種事見多了,摸了摸嘴上的黑痣,云淡風輕的說道
“無妨,時間久了就知道了?!?/p>
“會彈琴唱歌嗎?”
馬韞之搖了搖頭。
王老媽心想原來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只能依照往常的例子辦了。
“無妨,牡丹啊,你是我們的新魁,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王老媽出去后便拉下了臉,唇角一勾心壞的想。新人嘛,過了一天熱乎勁兒,保管她哭爹喊娘,服服帖貼的。
馬韞之第二天還是什么都不懂,出去看了一眼,覺得這里好吵好亂,又關上了門。不過她覺得這些人笑得好開心啊。很快,馬韞之就被迫換上了更花枝招展的衣服,又紅又艷,卻不失清麗。頭發盤成彎月髻,落下下兩捋彎彎勾人的頭發在耳邊。頭上放滿了牡丹花,和衣服相得益彰。眉眼畫的細長,額頭畫了一朵花,宛若洛神。
王老媽看了她老半天,總覺得缺了點啥,就把別人的琵琶拿過來讓她抱著,這樣就好多了。馬韞之抱著琵琶,抿了抿唇,覺得很不適應。王老媽在她臉上擦了胭脂,又給她瞄了描唇,這才滿意。王老媽想,以往女子每到這一步都會有些害怕的,這牡丹倒不是一般的聽話,也不知是不是裝的。
馬韞之的師傅說過,萬事萬物順其自然,既來之則安之。所以她做事,總是不慌不忙不驕不躁的。道法自然,世間萬物自有其規律。馬韞之盡管猜到她此刻處在什么地方,也還是比別人淡定許多。
酒樓的下邊是姑娘們平日跳舞的露臺,此刻周圍圍滿了賓客。只因為王老媽說今日有新的花魁到來。阮玉容也處在人群之中,當然不是他自愿來的。到了現在,他也忍不住想看看花魁到底長相如何。
馬韞之抱著琵琶出來了,她一直在房間里調整琵琶該怎么拿。一出來看到這么多人看著,差點把琵琶摔了。王老媽牽著她的手腕站到眾人面前,笑著說道
“這位便是今年的花魁,各位公子大爺。牡丹姑娘身子清白,客官若想享用,就看誰出的價格高吧?!?/p>
阮玉容:……
馬韞之:……
他們都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這個時候,馬韞之隔著人群朝他溫柔的笑了笑。阮玉容的同伙看到了,調笑道
“二郎,花魁在看你呢,她是不是喜歡你啊?!?/p>
阮玉容沒有回他。幾個兄弟咋咋呼呼道
“二郎看上花魁了,兄弟們,咱們籌錢給二郎把人賣了?!?/p>
一眾世家公子哥覺得好玩兒,還真的籌錢把花魁買了。
房間里,眾人把二郎推了進去,馬韞之就抱著琵琶站著。此時她眼中的阮玉容又變了一種樣子。阮玉容穿著深灰色的衣袍,腰間隨意系了根衣帶,五官上濃濃的書卷秀氣。
阮玉容被推進來,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就是她。雖然打扮得奪人心魄,可是為什么是在這里…
他意識到問題,剛剛好像不小心把人賣了。現在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把手背在身后,面色無波地說道
“我說過不想再看到你,你怎會…”
馬韞之抿了抿唇,看著有些楚楚可憐。阮玉容本不想關心的她的一切事情,可是又覺得自己太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