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的動靜越來越小，他聽到了菜刀砍在砧板上的聲音，好像在剁著什么。
很快，顧余知道了，他露出嫌棄的表情，捏住鼻子，朝著廚房方向大聲問道：“你在剁大蒜？”
“剁剁”聲里，池寧悠應(yīng)道：“對啊。”
“不是，吃餃子為什么要弄大蒜？而且我家沒這個東西吧。”這股味道一直徘徊不散，刺激著他的大腦。
即使是用嘴巴呼吸，最大程度降低了聞到大蒜味的可能，但這就好像剛看完校園怪談的學(xué)生只身一人在夜里的學(xué)校。
就算沒有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也還是會自己腦補。
他現(xiàn)在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情況。
池寧悠說：“嗯？我自己帶來的啊。”句尾輕輕的語氣軟軟糯糯，但在顧余聽來就像惡魔的言語。
原地待了會，顧余徹底坐不住了，捏住鼻子一路跑到廚房，果然在砧板上看到還沒剁好的蒜：
“姑且問一下，你應(yīng)該不是吃餃子一定要有大蒜那種人吧？”
“……如果我說是，怎么辦？”
看著顧余的表現(xiàn)，她貌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如果沒記錯的話，顧余之前提到過自己可以吃這玩意，怎么現(xiàn)在……
他還捏著鼻子？
“涼拌。”
顧余抽了張紙，一把包住那些大蒜，全都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把垃圾袋提起來，打結(jié)丟到廁所，接著噴了大量空氣清新劑，關(guān)門。
之后出門再拿去丟掉，現(xiàn)在先找個地方關(guān)起來。
至于會被池寧悠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大蒜什么的，和這比起來，他覺得不算什么。
鍋里咕嘟咕嘟煮著餃子，廚房里還殘留有那股刺鼻的味道。
來自一個血族基因里的厭惡。
“這菜刀跟砧板不能要了，干脆把房子給換了吧……”
“等等等等，我會洗的！”搞不清楚狀況的池寧悠先把他給推了出去。
搗鼓了好一段時間，池寧悠的餃子終于是煮好了，廚房里的大蒜味也處理到了只有她才聞得到的地步。
外面的天逐漸暗淡，天邊的云通紅一片，剛剛?cè)G垃圾的顧余順手買了兩瓶空氣清新劑。
對著廚房就是一頓猛噴，然后開窗通風(fēng)。
不然他心里不自在。
桌子上除了兩盤餃子外，還有兩個蘸碟，一個是池寧悠自己調(diào)的，小蔥香菜醬油什么的，本來還應(yīng)該有蒜末的。
還有一個是她在顧余廚房里發(fā)現(xiàn)的花生醬。
印象里沙縣大酒店就是這么吃的，按照她對顧余的印象，這玩意還真有可能是對方用來蘸著吃速凍餃子的。
筆記本電腦被挪到一邊，她沒有第一時間去看顧余寫了什么，而是坐到顧余旁邊問：
“請問之前說自己能吃大蒜的某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話音剛落，池寧悠捂住嘴。
淦！下意識就陰陽怪氣了。
明明現(xiàn)在立場不一樣了，但就是莫名忍不住。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什么，不喜歡大蒜很正常，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有人喜歡蔥有人喜歡香菜，有人兩者都可，很正常的嘛，是吧？”
“別說了。”顧余捂臉。
實話說，當(dāng)初不想讓池寧悠知道這事不過是怕她惡作劇，無所謂，暴露了也就暴露了。
拋去這些，這頓晚飯還是很不錯的。
除了一整塊鴨血用來包餃子看起來很奇怪之外。
他們家都沒試過這么做。
吃完飯，池寧悠隨便檢查了下他新寫的內(nèi)容。
……
十月中旬的天，有降溫的趨勢。
夜晚的花城偶爾能聽到的蟲鳴，還好顧余住的比較高，目前為止還沒見到過蚊子。
當(dāng)然，見到了這些家伙也別想從他身上奪走哪怕一滴血。
夜晚十一點多，剛刷完一張卷子的顧余握著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月底就要期中考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期中考過后會換一次座位。
他也不知道是按成績分還是隨機分，反正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他百分百會在前排。
后排除了他自己“串門”，顧余還從來沒坐過。
但是說實話他還挺喜歡后排的，方便摸魚。
這樣想著，他繼續(xù)復(fù)習(xí)，一直到半夜才睡下。
……
……
清晨，早餐店。
慣例打包了些吃的，顧余轉(zhuǎn)身要走。
卻忽然被叫住：“等下。”
池寧悠拐進(jìn)店里，仿佛是要他停住別動般，雙手拍了下顧余。
剛剛把包子底下那層皮撕掉的顧余歪頭，不解地看著她，“啥事？”
“等我買完，一起。”
池寧悠熟練地報了幾個包子，還拿了杯速食的可以用吸管吸著吃的粥。
即使是經(jīng)常吃速食食品的顧余也沒有喝過這種。
今天的天氣不出所料果然降溫了，陽光依舊，但清晨的太陽存在感很弱，此時穿上校服外套也不會有不適感。
十月中旬，花城入秋了。
暫時。
對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般，但對顧余來說這樣的太陽打在身上真的很有催眠的效果。
本身就熬夜了的他打了個哈欠，眼淚順勢溢了出來。
都不趕時間，二人慢慢推著自行車，顧余把吃完剩下的袋子打了個結(jié)，麻利地丟進(jìn)路邊的垃圾桶里。
那杯速食并且很便宜的粥池寧悠吸了兩口就不怎么想吃了，只是不想浪費，時不時來上一口。
“不如我自己做的。”
“……”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
擦了擦手，顧余騎上自行車，保持著和池寧悠平行的速度。
“速食的再怎么說都要比親手做的差一點，那種價格比較貴的不好說，我還是第一次見有冤大頭買這個。”
池·冤大頭·寧悠：“？”
她委屈道：“我想試試看你平時都在吃什么才買的好不好？”
“我平時吃的……算是比較好的那種吧，畢竟我自己有經(jīng)濟來源。”
“那要不要來一口？嘗嘗看便宜的？”
“我拒絕。”
“嗯……你平常有喝粥嗎？”
“嗯？沒有，咋？”
“想不想吃？我做的。”池寧悠晃著才剛喝到一半的速食粥。
“你？”
“嗯，我。”
“我怎么感覺你想坑我？”
池寧悠翻了個白眼，“別想太多，我是說下次去監(jiān)督你碼字的時候做給你吃。”
顧余：“？？？”
“下次？還有下次？”
“對啊，我沒說過嗎？”
“你說過了嗎？”
“說過了呀，不記得了？”風(fēng)把一片樹葉送到她頭上，池寧悠空出兩根手指，將它夾起來。
然后松手，綠色的葉子隨風(fēng)落在柏油路上，在花城，很難見到泛黃的樹葉。
池寧悠：“沒事，一回生二回熟，你會習(xí)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