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虞笙落入了一個帶著冷意的懷抱。

司無淵抱著虞笙不敢用力，他的師尊受傷了，不應該就那么輕易殺了傷了虞笙的狗東西的。

那雙虞笙看不到的墨色眸子里，執念深深，帶著暴虐。

但司無淵開口卻是脆弱依戀道：“師尊……你終于回來了。”

這一聲呼喚，讓漂泊無依的魂魄有了歸屬。

虞笙嗅著司無淵身上熟悉的冷香，緊繃著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腰間的疼痛瞬間變得無比清晰。

虞笙蹙著眉，委屈地蹭了蹭自家徒弟的肩膀，而后撒嬌道：“無淵，好疼啊，想吃糖。”

司無淵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五百年沒有虞笙的日子，僅僅是這樣熟悉的親昵，就足以讓他方寸大亂。

司無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垂著眸子默默給虞笙療傷。

那眼底壓抑著快要沖破牢籠的執念和瘋狂。

而虞笙見司無淵沒立刻拿出糖來，也不理她，就知道對方在生氣。

司無淵這個大徒弟，比虞笙這個當師父的還要有脾氣，以前虞笙逞能，受了很嚴重的傷，她和司無淵要糖吃，司無淵硬生生斷了她三天的糖。

都是做師父的，但她這個師父當的略微有點憋屈。

虞笙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所以她就只好默默自己把手伸到司無淵的袖子里找他藏在里面的糖。

虞笙摸了摸，就找到了糖。

而身體在司無淵的靈力作用下，暖烘烘的。

虞笙舒服地往司無淵懷里靠了靠。

吃著糖，昏昏欲睡。

有徒弟真好，虞笙想。

但是當手背上砸落一滴水珠的時候，虞笙愣了一下，她抬頭看了看天。

頭頂上是司無淵不知何時設下來的結界，也沒有下雨，哪里來的水珠。

虞笙猛然撤出司無淵的懷抱，看向了他。

她的……無淵，在哭。

虞笙心口疼了一下。

虞笙的記憶中，她并未見過司無淵哭泣。

在她重傷的時候，司無淵也只是紅了眼眶，鎮定而理智，做師弟師妹們的主心骨。

司無淵很強大，修的還是無情道。

這讓虞笙一度覺得他是不會有大悲大喜的情緒的。

但現在她的無淵哭了，那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越是冷心冷情的人，當他哭泣的時候，那一定是特別特別悲傷了。

虞笙眼中滿是心疼，她伸手摸上司無淵的臉頰，想要把眼淚擦干凈，但怎么都擦不干凈。

虞笙有些無措，她邊擦邊像安撫小孩子一樣道：“不哭不哭，痛痛飛走。”

司無淵年幼時期，虞笙就是這般安撫受傷的他，而后抱著他一整夜。

虞笙曾經強勢闖入了司無淵的世界，也成了他的全世界，但最后卻毫不猶豫抽身離開。

再回首，也只有司無淵一人無法解脫罷了。

司無淵不信神佛，他甚至把神佛踩在腳下。

但在沒有虞笙的日子里，他一遍遍跪求神佛把虞笙還給他。

他的師尊啊，真的狠啊。

五百年啊。

她整整丟棄了他五百年。

司無淵忽而躲開了虞笙的手，那雙落淚的眸子里，冰冷覆蓋。這讓虞笙很不舒服。

而司無淵只是自嘲一笑，而后道：“師尊……我已經不是那個當初的孩童了，你可知，你離開了五百年，世事變遷，我也不再需要這樣毫無意義的安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