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她！”那個聲音再度在頭頂響起。
顏嬌嬌這一次依稀看清了。
蕭瑜霆一只手掐著她的喉嚨，另一只手里，拿著一把匕首。
是那把匕首。
那把曾經在顏家，他遞到過她手中的匕首。
那把古銅色的匕首。
他曾經說過，如果他會在睡夢中傷害她，就請她用這把匕首殺了他。
可是現在，匕首在他的手中。
而她為人魚肉，無法抵抗掙扎。
“殺了她！殺了她，一切都結束了！”任山柳的聲音變得急切了起來，“這是最后一個，以后你再也不會害怕做夢了。”
蕭瑜霆慢慢地舉起了匕首。
顏嬌嬌望著他，淚水一點點滲了出來，從臉龐流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對……”她用最后的力氣喊道，“對……”
對不起……
噗——
刀刺入人體的聲音，在黑暗中沉悶的響起。
然而捏緊顏嬌嬌的手腕，并沒有絲毫地松開。
在頸骨要被折斷的力度中，刀刺入身體的聲音，不斷響起來。
顏嬌嬌的眼中透著絕望，淚水一直一直的流，冰涼涼的，滴滿了蕭瑜霆的手背……
……
“哈哈哈哈……”頭頂的聲音發出沙啞的笑聲，“好了，扔掉刀，放開她吧。”
咚！
身體倒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現在，你可以醒過來了。”
任山柳笑到喘氣，“看看吧，蕭瑜霆，看看你親手殺死的自己現在唯一的親密的人。你要記住，你要給我記住，你不能愛上任何人，也不配愛上任何人，你這個害死了自己母親的壞孩子，不配擁有愛，不配擁有幸福。只要感到幸福，你就要親手去把它毀掉，知道嗎？”
“你不是說，你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你是在保護他，愛護他嗎？
突然間，冰冷的女人聲音從任山柳的身后傳來。
任山柳一驚，想要轉身，然而冷硬的槍管已經抵在了他的額頭上。
任山柳想動，顏嬌嬌已經接連兩槍，打在他的肩膀上，直接碎掉了他的骨頭，讓他再也沒辦法操控炸藥。
她出手果斷，又是兩槍，打碎了他的膝蓋。
“啊啊啊啊……”任山柳滾倒在地，嚎叫不止，“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著……”
“很可惜。”顏嬌嬌臉上的淚水已經干了，她朝著任山柳的雙腿再打下去，直到打空了彈匣，“我還活著……”
任山柳的辦公室有一個通往二樓的隱秘小樓梯，他就躲在二樓的樓梯口，操控著樓下蕭瑜霆。
樓下太暗，他看不清具體情形，只能聽聲音來判斷事情進展。
但他怎么也沒想到，顏嬌嬌會悄悄潛上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她非但沒死，還出奇制勝，廢掉了他的手腳。
嘩啦一聲。
顏嬌嬌扯下了窗簾。
大片光頓時照入了室內。
任山柳死豬一樣躺在地上，渾身是血，他身旁是亂七八糟的控制線和屏蔽器。
顏嬌嬌關掉了屏蔽器，給外面通話，聲音卻一反剛才的冷靜，微微顫抖，有些語無倫次，“快派人進來……急救醫生……”
得到那邊的答復，顏嬌嬌這才彎腰，一把抓住了任山柳一只腳，拖著他朝樓下走去。
她明明看起來纖細，力氣卻不小，拖著他也沒廢太大的力氣。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任山柳慘叫不止，他的腦袋在樓梯上砰砰撞得直響，等到顏嬌嬌把他下樓的時候，已經去了半條命。
他看到闖入門的特警和醫生，也看到了辦公室里滿地積起的如湖泊般的血。
蕭瑜霆面朝下躺在血地里。
任山柳怔了片刻，突然再度發出了笑聲，“哈哈哈，這個蠢家伙……他沒辦法違抗我的命令，所以殺了自己對不對……”
“對！”顏嬌嬌直接一個槍托，打在了他的顱骨上，“任山柳，你失敗了！你這個沒用的廢物！邵初雪不會要你，她的兒子你也控制不了，我還活著！我好好的活著，我會永遠永遠的愛著蕭瑜霆！不想你這個被女神拋棄的可憐蟲，像見不得光的臭蟲，茍且偷生！”
任山柳被戳到了最大的痛處，他尖銳大叫，“你會死得很慘的！你這個自私的女人，趙芳已經逃出去了，你這輩子都會活在惶恐之中，因為你不知道什么你什么時候會遭到報應！”
顏嬌嬌彎起了嘴角。
“對啊，她終于逃出去了。她那么小心，從來不肯輕易出國。我等了好久，才等來這么一個機會呢……”
任山柳一愣，“你、你什么意思……”
醫務人員已經上前，把他推到了擔架之上，抬了出去。
“警察，那個女人有問題，她是殺人兇手！她要殺趙芳！”任山柳大聲嘶吼。
然而周圍沒有一個人看他一眼，包括警察，他吼著叫著，卻被人當成是空氣。
顏嬌嬌也沒再管任山柳。
她已經追了出去，霍瀾想要抱住她，卻被她推開。
“嬌嬌，嬌嬌你就別過去了，醫生在搶救，你過去也沒用……”
“讓我看看他。”顏嬌嬌的眼淚又再度流了下來，她聲音終于顯出了喉嚨損傷后的嘶啞，“我剛才都沒抱一抱他，我剛才沒來得及……我都沒來得及，我只是沒辦法……”
霍瀾看著她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他也忍不住哽咽，“沒有嬌嬌，你很棒，你很冷靜很理智，換成任何人，都沒辦法做到你那么好……你已經非常好了……”
“可是我為什么那么冷靜，”顏嬌嬌沙啞地哭著，“我這么冷靜，真的好像不夠愛他，難怪他總覺得我在演戲……”
換成其他女人，遇到剛剛那樣的情況，恐怕已經抱住他哭得泣不成聲，沒辦法做任何事了。
但她卻一聲不吭地從他的身下慢慢爬出來，一點點的潛上樓，屏住呼吸，踮著腳尖，摸到任山柳身后，將他制服。
她為什么可以這么冷靜，這么理智。
明明她的心已經碎得拼不起來，明明她比死了還難過……
他朝她舉起刀，最后插入的，卻是自己的身體。
一刀刀，扎入人體的悶響。
他沒有停下來。
直到任山柳發出指令，告訴他可以松手了。
他才終于，松開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明明他把她看得比自己還重要，明明她就是他的命，為什么她也那么傻，要去相信他說的那些蠢話……
……那些說他不愛她的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