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的那個夏日午后,他在家里又被三嫂欺負,氣悶不過,獨自上山散步,卻正巧碰到了在山間溪流中洗澡的沈幽蘭。少女光潔的裸背,完全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
從那一刻起,他便下定決心娶沈幽蘭做娘子。
不過,讓人遺憾的是,沈幽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失憶了,對于小時候的事,記憶里完全是空白。而且,性格也跟他印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所以,娶她進門的時候,楊叔寶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說實話,隔了這么多年,又加上她性格大變和失憶,他對她的感覺,已經談不上喜歡,說有殘存的好感更準確一些。這小丫頭難纏、刁鉆,又頭腦不清楚,把她娶進門,不過是覺得比之娶進其他人家的女兒,心理上更舒服一點而已。
他原先的計劃是,平日自己裝瘋賣傻,見縫插針地使用計謀,拿捏住她,就把她當花瓶擺在家里。
可從昨天洞房到今日,他卻發現,這丫頭好像并不是那么簡單。一言一行,字字句句,都是頗有心思的樣子。尤其是下午鮑氏來鬧,沈幽蘭的表現,不是一般的老辣。楊老太等人或許沒注意到,但他可是默默觀察了這女人好幾年。
他看人從來不會走眼,可面對沈幽蘭,卻似乎是出了偏差。
一時,他搞不清楚是為什么,但還是小心為上。他須慢慢觀察,仔細打量這女人到底是什么成色。
……
楊家人吃晚飯是分餐制,統一做好后,各房在各自的屋子里吃。沈幽蘭做好飯,按照先后順序,依次給婆母、大伯哥、三伯哥房里送去。楊老太心善,鄰居戴婆婆獨自一人拉扯小孫子,近幾日病了起不了床,便命沈幽蘭多做一份,給戴婆婆送過去。
把所有人伺候完,最后才輪到自己,菜有些涼了。沈幽蘭便只能又開灶,把飯熱了熱。沒有辦法的事,大家族不分家,做飯的人便是格外的累。
莊戶人吃飯不講究色香味,湯湯水水熱熱乎乎,便應該滿足。沈幽蘭上一世不像個莊戶人,現在她心變了,行動上便也向“正常人”靠攏。
吃飽喝足后,她按照上一世的習慣,要洗澡。每天都洗澡,是沈幽蘭前世被人詬病的最大毛病之一。這一帶倒是不缺水,但熱水燒起來卻是麻煩,誰的工夫不是工夫呢。
不過,沈幽蘭還是要洗,已經養成習慣,不洗真的難受。不過,這一回,她不再沐浴,而是用毛巾擦身。如此以來,會節省不少熱水。
拿了一個小木桶,放到她和楊叔寶的新房里,關緊門。
此時,楊叔寶已經躺在床上,眼睛半開半合著,顯然是困了。
沈幽蘭想了想,把燈滅掉,屋子里瞬間一片黑暗,只有靠窗的位置,透過來點點的星輝。
“夫君,你可不許偷看哦。”
沈幽蘭羞笑道。雖然前世早已赤裸相見,但赤條條光裸著站在在一個男人面前,她還是忍不住地羞赧。
床上的人似乎愣了下,然后一道好奇地聲音傳來,“為什么?是娘子長得很丑嗎?”
沈幽蘭條件反射地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也不算丑吧,就是有點干癟,十六七的人了,胸怎還這么平呢。
不過,瘦和平都不是重點,她就是單純不想讓楊叔寶看見而已。
“是啊,我長得好丑喲,干巴巴地像個長豆角,夫君不會嫌棄我吧……”
楊叔寶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么形容自己。
“才不會呢,叔寶永遠都喜歡娘子!”
“嗯,娘子信夫君的話!”沈幽蘭點頭,然后便彎腰拿起毛巾,在溫熱的水中浸了浸,開始擦洗起來。
外邊,烏云散去,月光從透過窗戶紙,照射在地面上,讓屋內朦朧一片。沈幽蘭便站在窗前,動作輕柔地按摩著自己的身體和皮膚,時而有嘩啦啦的水聲響起。
楊叔寶將雙手枕在腦后,閉上眼,不到一會兒,卻又忍不住睜開……呼吸漸漸緊促起來。
那副身軀,雖然目前看來,并不完美,但卻符合楊叔寶的審美。鮮艷如火盛開怒放的牡丹固然傾國傾城,但含苞待放、內斂矜持的梅花,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沈幽蘭給楊叔寶的感覺,正是那將開未開、雪打殘紅的冬梅。
聽到隱隱的呼吸聲,沈幽蘭好奇的向床那邊望去,“夫君?”
卻沒有回應。
她只當他是睡著了,心里不知為何,浮上了點點失落。
擦洗完畢,沈幽蘭換上了新的胸布和中衣,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
月光輝映下,她看到了夫君恬靜安眠的臉。
”媳婦兒,你洗完了?”楊叔寶緩緩睜開眼,一副已經睡了很長時間的樣子。
沈幽蘭點點頭,“吵醒夫君了?”又動作輕柔地爬上床,“夫君是想讓我睡里邊還是睡外邊?”
楊叔寶聞言,手撓了撓頭,猶豫著說:“睡外邊容易滾下床,叔寶習慣睡里邊,可是這樣娘子就會滾下床了。”
在沈幽蘭眼里,楊叔寶這是在愛自己和愛娘子之間做掙扎。
“還是娘子睡外邊吧,叔寶會從里邊抱住娘子,不讓娘子掉下床!”楊叔寶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沈幽蘭倒不責怪,他能有這個心就好了。
“好,娘子就睡外邊,夫君睡里邊。”
兩人躺下,楊叔寶果然一把就抱住了她。傻人本來就不知道輕重,再加上男女體力懸殊,沈幽蘭被個大男人裹在懷里,很是不舒服。
“夫君,娘子不會掉下去的,你能不能松開一點……”
“不,娘子掉下去摔死了,叔寶就沒有娘子了!”楊叔寶堅決不放松,反而摟地更緊了一點,一雙胳膊牢牢環住沈幽蘭胸前。
沈幽蘭心里苦笑,自己又不是個瓷娃娃,豈能一摔就碎?
這樣下去,她肯定會睡不好,第二天說不定會累得渾身散架。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她心思急轉,改變了主意。
她明顯地感覺到,背后夫君的身體,漸漸地變得緊張起來。是那種僵硬而又激動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