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中少了一兩個人,似乎與之前無多大區別,并未引起眾人的注意。
堂下的姜氏被塞著嘴,好不容易把破抹布吐出來,一張口又是一陣辱罵:“臭傻子,你胡說什么,我家仁兒才不是那種不檢點的人!你個臭傻子,看老娘不撕爛你的嘴!”
說著便又要沖上去,卻被及時沖來的王祿死死拉住。
“娘親,萬萬不可!”王祿小聲警告著姜氏。
目前形勢已經對他們很不利,姜氏如果再沖動行事,后果更加不可預料。
沈幽蘭冷眼看著堂下,心想,這王祿果然不是個簡單的,看來,她也有必要親自下場了。
這樣一想,便走到堂中,跪下來說:“捕頭大人,據小女所知,王仁平時做人的確輕狂,我們沈家姐妹,無一例外,皆遭到過他的羞辱。昨日晌午,家里的四嬸曾和姜氏大打出手,為的便是姜氏辱罵我沈家女兒。以前王仁也跟他母親一樣,對沈氏之女以及村里的姑娘、媳婦都毫無尊重!”
姜氏大罵:“小賤貨,你放屁!”
捕頭最聽不得污言穢語,對著姜氏狠狠威脅道:“你再不說人話,就不是嘴里堵抹布那么簡單了,直接灌糞水!”
姜氏這下才不言語。
捕頭將視線轉回沈幽蘭身上,細問道:“你所言的羞辱,是指言語的辱罵,還是另有別的不恥?”
沈幽蘭自然明白捕頭的意思,直起身子,表情鄭重地對堂上說道:“家里其他姐妹我不得而知,反正于我而言,王仁生前曾三番五次對我動手動腳,有一次我甚至以死相挾,可他依然我行我素。”
說完,便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一邊哭著,一邊抽泣著說:“我三嬸是一家之言,我也是一家之言,但如果家家都這樣說,便不是刻意污蔑,而是真的屬實!請捕頭大人明鑒!”
捕頭聽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丫頭說得甚有道理,思路明晰,行為作派毫不慌張,成熟和見識遠超她的年齡和出身。再看看那個傻子,唉,真不知道兩個人是怎么成為夫妻的。
從紛亂的思緒中回神,捕頭清了清嗓子,說道:“你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與孟氏為親戚關系,我如何知道你不是為了袒護親戚而撒謊?”
正是說著,外邊的衙役突然走了進來,稟報說:“大人,王家大房之妻徐氏求見,說有重要的話需跟大人您當堂訴說。”
“果真?”捕頭聽言,眼睛向外邊張望,“速速宣上!”
堂下的姜氏一臉迷茫,根本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相比之下,王祿更多的則是驚慌。他大伯母徐氏,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橫插一杠?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王老大之妻徐氏緩緩走進了堂上。
一進來,便跪了下去。
“大人,請您一定要為奴家的夫君做主啊!”
捕頭瞳孔微縮,表情有些不快的對著徐氏說:“如果你指的是去年秋天王仁毆傷你夫君之事,這件事,你們兩家已經和解,你夫君原諒了他的侄子,所以原則上,我是不會再予以審理的。況且,現在正在審的是別的案子,你此時前來,豈不是故意搗亂?”
那徐氏一臉和善,長相上跟孟氏一個路數,乃至更加地庸懦老實。跪在堂下,抬著頭,淚水順著臉頰慢慢流了下來。
“奴家今日前來,不是為王仁打傷我夫君一事,而是為了我夫君的血汗錢!”
聽到錢這個字,腦子靈活一些的王祿瞬間搞懂了徐氏此行的目的。他狠狠攥緊了拳頭,如果不是在堂上,他早就沖上去跟大伯娘對峙了!
捕頭卻聽得有些不耐煩,搖手道:“不論是為何事,還沒有輪到你,你就不應該強闖公堂,快退下去,否則本捕頭治你不敬公堂之罪!”
徐氏一慌,眼睛開始亂看,似乎在尋找著什么。最終,定格在了在人群最后默默站著的楊叔玉的臉上。
然后,只見她又磕了一個頭,說:“奴家剛才在堂外,聽見沈三家的說曾被王仁強奸,奴家,就是目擊證人!”
“臭娘們兒,你胡說八道!”姜氏簡直是瘋了,背后的王祿拉都拉不住。
徐氏卻也沒躲避沖過來的姜氏,任她在自己臉上生生抓了幾道血口子。
鮮紅的血珠伴著淚水,一滴滴地往下掉,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捕頭的驚堂木都快被拍爛了,才終于讓現場恢復安靜。
但見徐氏目不轉睛地對著堂上陳述:“去年十月十三,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是我夫君被打傷的第三天,傍晚,我去給夫君洗沾染了血跡的衣服,正好碰到沈三家的,也即孟氏,也在河邊。我剛想走過去跟她問好,誰知那王仁,突然從草堆里冒了出來,一下便把孟氏抱住,拖進了草堆之中……不怕官爺笑話,我素來是個沒膽量的,王仁一向豪橫,再加上他剛剛打過我夫君,我見到他對孟氏行辱,直接嚇得癱倒在了地上,所以,孟氏便被……”
沈幽蘭聽著徐氏的描述,眼睛不動聲色地端詳著眾人的神色。徐氏的話相當關鍵,他家雖然跟王老三家有過節,卻到底是親兄弟,比沈家和楊家的話要管用多了。
何況,徐氏的話,是能判定王仁強奸罪的直接證據,比其它捕風捉影打擦邊球的風言風語強得多了。
果然,聽徐氏說完,捕頭的表情就起了不少變化。
他略作思忖,遂對一邊的仵作吩咐:“你去查看一下王仁的尸體。”
他沒有明說要具體查看什么,但仵作從頭到尾都在一邊聽審,自然知道捕頭的意思。
仵作出去,過了大概半刻鐘便回來了。回的時候,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地尸臭味,圍觀的人群紛紛躲避。
他站在堂下,毫不避諱地對著捕頭道:“大人,卑職剛才已經觀察過死者王仁的尸體,專門驗看過他的下半身。卑職發現,王仁的陰部,有明顯的菜花狀疤痕,顯然是得過花柳病。貌似已經通過擦藥和服藥控制住病情,但留下的疤痕卻很難消除。”